一种前所未有的、更加凝练、更加纯粹、更加契合天地至理的刀道真韵,正在这熔炉中孕育、成型。
破晓的晨光终于彻底驱散了最后一缕夜色,温柔地洒满飞马牧场这片饱经摧残却又蕴藏新生的土地。
就在这时,牧场东侧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嘹亮的骏马惊嘶,打破了悟道后的宁静。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御风的仙子,足踏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以惊人的速度划破晨曦,瞬息而至。
来人正是高丽弈剑大师傅采林座下首徒——傅君婥。
她脸色苍白如雪,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焦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在她身后,紧跟着两个如同泥猴般、浑身沾满草屑泥土、气喘吁吁的少年,正是寇仲和徐子陵。
显然,他们是循着昨夜那惊天动地的刀气与雷光,一路追寻到此。
当看到牧场中央那如同被天外陨石撞击过的狼藉景象时,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寇仲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远处草垛旁逸长生的身影,以及他腰间那串随着晨风微微晃动的古朴铜钱。
少年天性跳脱,加上对傅君婥的亲近,下意识地就扒着马厩栅栏,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美人娘!快看快看!那边!那个草垛!它在发光!好奇怪的光!”
徐子陵却不像寇仲那般咋呼。
他的目光,同样第一时间被逸长生腰间的铜钱吸引。
然而,就在他视线触及那串铜钱的瞬间,怀中那本贴身收藏、从未有过异动的道家至高宝典《长生诀》,竟如同被投入炭火的烙铁,骤然变得滚烫无比。
一股灼热的气流透过衣衫直透皮肤,烫得他几乎要惊叫出声。
他心头剧震,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目光惊疑不定地看向逸长生。
这本奇功……竟对此人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反应?!
逸长生缓缓转身,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御剑而来的傅君婥,以及她身后两个懵懂又带着好奇的少年。
他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在傅君婥脚下的剑光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她那张强作镇定的脸上。
“高丽弈剑术?”逸长生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如同拂过冰面的微风。
“傅采林那个躲在半岛弹丸之地坐井观天的老家伙,难道没告诉你……”
他的目光扫过寇仲徐子陵,最终落回傅君婥身上,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在大唐这片浩瀚的土地上,真正的卦象,比你们那些所谓的‘弈剑之道’,要锋利得多吗?”
傅君婥心头一紧,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
逸长生那洞穿一切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看了个通透。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悸,脚尖轻点,飘然落地。
手中的长剑并未归鞘,剑尖斜指地面,一滴晶莹的晨露恰好从草尖滴落,落在她微抬的剑尖之上。
“叮。”
一声微不可察的清鸣。
那滴露珠竟未曾破碎,反而在剑尖上微微滚动、旋转。
阳光透过露珠,折射出无数细小的光晕,光晕之中,竟隐约浮现出山川河流、星辰卦象的虚影,仿佛在演绎着天地玄机。
这正是弈剑术修炼到极高境界的体现——万物皆可为剑,万物皆可弈棋!
傅君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远处槐树梢头抱着无鞘剑、气息似乎也变得更加深邃的阿飞,朗声道。
“敢问可是近来声名鹊起的,算尽天下英豪的道尊阁下?家师傅采林,托晚辈问先生一句——”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
“‘乱世为局,众生为子,执棋者……可能独善其身?’”
这问题,直指核心。
问的是逸长生在这烽烟四起、群雄逐鹿的乱世漩涡中,将扮演何种角色?
是超然物外?
还是亲自入局?
逸长生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他看也没看傅君婥剑尖上那玄妙的卦象露珠,目光反而落在了寇仲身上。
他随手从袖中摸出一块看起来普普通通、还沾着些许油渍的桂花糕,手腕一抖,那糕点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寇仲。
“接着!”
寇仲下意识地怪叫一声,根本来不及多想,体内那修炼《长生诀》得来的、虽显粗陋却异常精纯的先天真气瞬间自发运转。
他双掌一合,一股柔和却又坚韧的气劲透掌而出,如同无形的气垫,稳稳地将那块飞射而来的桂花糕托住。
糕点在他掌心血红色的长生诀气劲中滴溜溜旋转,毫发无损。
逸长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加冰冷的漠然。
他不再看寇仲,目光转向脸色微变的徐子陵,然后……
缓缓抬起了手,对着徐子陵虚虚一抓。
“嗡——!”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凭空而生。
徐子陵只觉怀中一空,那本滚烫的《长生诀》竟毫无征兆地脱体而出,化作一道金光,闪电般飞入逸长生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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