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老样子,”冰骸的身影微微一动,如同瞬移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旁边一处尚未完全倒塌的屋顶边缘。
她以一种极其随意的姿态屈膝坐下,一手轻托着精致却冰冷的下巴,另一只手自然地放在膝上。
这本该是少女天真烂漫的动作,配上她毫无表情的脸和冻结一切的眸子,却只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反差,那一丝表面的“可爱”反而成了恐怖的点缀。
“玩够了吗?”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玩够了,就杀了他们吧。”
仿佛在说踩死几只蝼蚁般轻松自然。
渊喰姬眉梢一挑,似乎对冰骸这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式口吻颇为不满,但眼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忌惮更深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带着妥协意味的冷笑:“好好好,你厉害,听你的!”
她似乎对冰骸颇为忌惮,甚至有些不愿违逆。
她手中的刀再次对准香奈乎,杀意重新凝聚,比之前更加尖锐!
“等等!”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死亡预演再次上演之际,水谷雪烛再次发出了嘶吼。
这一次,他不是跪着,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以刀拄地,竟然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伤口瞬间崩裂,鲜血如小泉般涌出,染红了本就破败的衣衫。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身形剧烈摇晃,但他咬碎了牙关,强迫自己站直。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就这样被杀死,哪怕力量悬殊,哪怕希望渺茫,他也要争取最后一丝可能!
冰骸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这个强行站立的少年身上。
那双冰封的眸子,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极光掠过冰原,但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薄唇轻启,声音依旧冰冷,却不再是刚才那种事不关己的漠然,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陈述:“躺下。伤口裂开,会死的更快。”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医嘱,不带任何关心,只是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嘿……”渊喰姬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她暂时放过了近在咫尺的香奈乎,香奈乎得以急促地吸入一口救命的空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用刀尖遥遥指向摇摇欲坠的水谷雪烛。
“对了,冰骸,”渊喰姬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惊奇和戏谑,“这个小子……你不觉得他长的是不是跟你很像?”这句话如同一个魔咒,瞬间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冰骸那托着下巴的、原本姿态随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冰蓝色的、仿佛永远凝固的瞳孔,第一次真正地、完全地聚焦在了水谷雪烛的脸上。
月光如水,清晰地照亮了水谷雪烛布满血污和汗水的面庞。
略显凌乱的碎发下,是同样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虽然颜色不如冰骸那般深邃纯粹,带着几分少年的清澈,但那独特的、如同寒冰裂隙般的瞳色,却如出一辙!
不仅如此,他们额前发际线的弧度,鼻梁的轮廓,甚至眉宇间那份隐隐约约的、仿佛与生俱来的清冷感,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只是因为水谷雪烛是少年,脸部线条更为柔和,且此刻充满了痛苦和决绝,而冰骸是少女,面容精致却无生气,才让这种相似最初被忽略了。
冰骸那双万古不化的冰封之瞳,清晰地映出了水谷雪烛的脸。
她整个人,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顿。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灵魂层面的怔忪。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锁定在少年脸上,仿佛在确认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连带着她周身那亘古不变的寒息都出现了一丝微妙的紊乱。
“确实呢……”冰骸的声音极低,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地面。
她这句近乎自语的呢喃,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连她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觉的探究意味。
“他叫水谷雪烛!”渊喰姬抢着回答,语气中的戏谑更浓,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的戏剧,“是个很有意思的剑士呢!可惜了,骨头硬得很,坚决不肯变成鬼。等着,等我杀了他们,再好好‘说服’他!……喂,冰骸,你干什么?”渊喰姬正说得兴起,却发现冰骸的目光从水谷雪烛脸上移开了,转向了她。
冰骸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刀锋,直直刺向渊喰姬:“我,没问你。”
她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带着一种不容冒犯的威严。
下一秒,她的视线重新落回水谷雪烛身上,那目光变得复杂了许多,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混杂了一丝混乱、一丝回忆、以及一丝……深埋的好奇。
“我,好像见过你。”冰骸像是在脑海中搜索着什么,语速很慢,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破碎的时光碎片在翻涌,“……那次,在童磨那里……抢书的时候……”
她的眼神开始聚焦,清晰地映照出那个同样有着冰蓝眼眸、在万世极乐教华丽宫殿中、面对童磨亦敢悍然出手争夺古籍的少年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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