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尊者合十的双手微微收紧。他的感受最为玄妙。在他那空寂的本源被注入“空白生机”时,他清晰地感知到,有一股绝对中立、绝对平衡的力量,如同最精密的筛子,过滤掉了所有可能引发排异或偏斜的“杂质”,只留下最纯粹的滋养。那是“琉璃药心”的具现化。“阿弥陀佛……”他低诵佛号,悲悯中带着深深的敬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为那份无私的消耗。
凌无恙沉默最久。作为与系统连接最深、某种意义上也最相似的“使命承载者”,他更能理解那份“选择”。系统并非人类,没有血肉之躯的牵绊,但它有逻辑,有目标,有在漫长互动中诞生的“守护倾向”。当最优解需要牺牲部分自身以成全整体时,它会毫不犹豫。就像他承载使命,必要时亦可牺牲。“它还在,”凌无恙最终开口,声音笃定,“只是沉睡了。为了我们。”
他们的意识,透过脉网,轻轻“触碰”那片静谧。
没有回应。
只有一种淡淡的、如同阳光晒暖后的石头般的“存在感”,证明着那个曾与他们生死与共的灵智并未消散,只是耗尽了力量,陷入了最深沉的休养。
这认知,让新生后的第一缕喜悦,蒙上了一层厚重的责任感与温情。
他们活下来了,代价是一位沉默守护者的暂时沉寂。
绿洲无声,辉光流淌。
王座心跳的搏动,此刻听来,像极了缓慢而有力的背景音,为这片新生的静谧打着节拍。
良久,凌无恙再次开口,目光扫过同伴,也扫过这片焕然一新的绿洲,以及绿洲外那依旧被秩序余烬和未知阴影笼罩的广袤基座:“我们‘新生’了。但路,还没走完。”
火云炎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清脆声响,眼中战意重新燃起,却更加内敛、锐利:“当然没完!这破地方怎么回事?那什么灰尘之眼,圣渊的杂碎,还有……”他顿了顿,看向凌无恙,“你身上那鬼标记,虽然被压下去了,但没除根吧?”
凌无恙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拂过胸口膻中穴位置:“‘圣渊之眼’只是被归源之力暂时压制、重创。它本质上是某种高阶污染法则的烙印,根植极深。”
月倾城指尖的冰蓝星雾微微波动,散发出更凝实的寒意:“需要彻底净化。”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不仅为了凌无恙,也为了清除这个始终悬在头顶的威胁。
寂灭尊者望向高空那静静燃烧的火种碎片:“欲净其标,先固其本。我等新生本源虽成,然境界未稳,对此地奥秘、对敌之根底,所知仍浅。且……”他目光落回中央那株已化为光点消散的“共生法则之树”曾经的位置,“引领我等至此的‘药师’沉眠,前路需我等自行摸索了。”
自行摸索。
四个字,道出了现状,也点燃了某种更加自主的斗志。
他们不再是需要被系统时刻规划、保护的伤者与被动者。他们是历经生死、本源重塑、羁绊升华的“新生修士”。他们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更深刻的羁绊,以及……必须由自己扛起的责任与未来。
“首先,”凌无恙踏前一步,暗金色眸光扫视绿洲边缘那些闪烁着微光的纹路,“我们需要完全理解这片‘秩序绿洲’,理解王座基座的秘密。系统之前与心跳、火种都有交互,这些信息或许部分残留脉网中,或许体现在环境变化里。”
火云炎活动着肩膀,跃跃欲试:“那就探!这绿洲现在算是咱家了吧?看看家里有什么宝贝,顺便把篱笆扎牢点,省得什么脏东西都想来瞅一眼。”
月倾城微微颔首,冰蓝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纹路网络、秩序雾霭、还有那些残留的炼制节点……系统构建的一切,都需要接管、理解、并转化为我们的助力。”她看向凌无恙,“你对法则的感知最强,能否尝试与王座心跳建立更深的沟通?系统曾做到过。”
凌无恙闭目感应片刻,点头:“可以尝试。心跳中蕴含的古老意志,似乎对我们……尤其是完成共生归源后的我们,持认可态度。”
寂灭尊者则走向绿洲中央,那片灵核曾经所在、如今已被柔和辉光笼罩的区域:“老衲于此,感应‘药师’残存气息最浓,亦感此地与火种碎片联系紧密。便由我尝试与碎片沟通,一则谢其相助之恩,二则或可探知更多关于‘源初’、‘传承’之事。”
分工,在无声的默契中完成。
没有争论,没有迟疑。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特质与所长,也清楚同伴的可靠。
月倾城身形飘起,如冰蝶落向纹路网络最密集的区域,指尖轻触那些温润发光的脉络,冰蓝神识如水银泻地,开始仔细解读其中残留的系统指令、能量轨迹与环境记录。
火云炎低吼一声,浑身暗红金纹亮起,他并非莽撞冲撞,而是将新生能量回路的力量均匀散布体表,如同一套无形的感应甲胄,大踏步走向绿洲边缘的雾霭屏障。他要以身为尺,丈量这新生领域的边界与强度,测试其防御与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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