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能不动。
符阵已经开始崩了。金光黯淡，八卦弧线出现断点，那些被拦在外面的浮尸正一点点往前蹭，像是嗅到了活人的味道。
“撑住！”老道咬牙，桃木剑横在胸前，指尖血不断滴在剑身上，“我还能稳半炷香！”
陈九渊闭眼，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块泛黑的皮甲碎片——那是父亲留下的引魂甲残片。他狠狠往心口一拍，阴气瞬间被压下去一截，灰白瞳孔重新浮现。
他睁眼，盯住那具额刻“渊”字的书生尸。
“我不怕你们。”他说，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江风，“你们是我送的，我就有资格再送一次。”
话落，他抬起左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尸体遥遥一抓。
铃未响。
但他体内那股冷流却动了。
一丝幽蓝光纹从指尖溢出，顺着阴线钻进尸体脚底。那书生尸脚步一顿，眼中的红光微微晃了一下，像是卡了壳的机括。
有效。
陈九渊嘴角扯了扯，又是一抓。
第二具、第三具……接连五具尸体动作滞缓，鬼火明灭不定。
老道察觉异样，精神一振：“你在控它们？”
“不算控。”他喘了口气，“只是告诉它们——谁才是真正的铃主。”
可就在这时，血柱再起。
比刚才更粗，更红，像是江底的伤口彻底撕开了。三十具额刻“渊”字的尸体同时抬头，口中嘶吼再变：“杀！杀！杀！”
音浪如锤，砸得符阵“咔”地裂开一道口子。
陈九渊闷哼一声，鼻血淌了下来。
他抬手抹掉，发现指尖沾上的不只是血——还有一丝黑线，正顺着皮肤往里钻。
尸毒。
已经到脸了。
“不行了！”小七眼看符网即将破碎，猛地捏碎一只铁甲蛊，血雾炸开，暂时逼退了最靠近的几具浮尸，“再不撤，咱们全得栽这儿！”
“不撤。”陈九渊站直身子，把铃铛举到嘴边，舌尖一咬，血喷在铃身。
裂缝里的血膜骤然亮起，幽光流转。
他知道这招撑不了多久，但他必须再试一次。
“你们不是要杀我？”他盯着那群尸体，声音冷得像冰，“那就来啊。看看是你们先破阵，还是我先把你们——一个个送回地底。”
他五指收紧，铃铛将响未响。
三十具尸体齐刷刷抬手，指甲暴涨，直指竹筏。
老道桃木剑劈出最后一道金光，符阵摇摇欲坠。
阿箐画笔蘸血，准备拼死一搏。
小七攥着最后两只蛊，手心全是汗。
江面风停。
血雾弥漫。
铃声，即将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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