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火之城的重建工作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街道不再仅仅是清理废墟,而是开始出现简陋但功能明确的新建筑——模块化的居住单元、由星舰残骸改造的公共食堂、利用残留灵能管网建立的净化水站。人们脸上的麻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重建家园的专注,以及对明日那份微小却实在的期盼。孩童的哭声和偶尔的笑声,开始取代纯粹的呻吟,回荡在金属的峡谷间。
秦雪行走在新开辟的“晨曦大道”上,两旁是正在架设能量线路的工程师和搬运合成建材的工人。她能感觉到城市脉搏的跳动,缓慢,却有力。眉心的淡金印记传来稳定而温和的暖意,那是林刻意识持续复苏的证明,也是他与这座城市、与星轨网络日益紧密联结的纽带。
她在一处新建的公告栏前停下。上面不仅贴着物资分配表和工程进度,还多了一些新的东西——来自“螺丝城”的微型灵能义肢设计图概览(非核心部分),来自“瘴疠星”活体图书馆发布的、关于几种净化性菌株培养的注意事项,甚至还有一篇凌昊口述、旁人记录的《心剑初悟》片段,旁边用红字标注着“个人感悟,仅供参考,修行有险,慎之重之”。
争论的帖子贴在下方,有赞同,有质疑,有激烈的驳斥,也有小心翼翼的提问。没有统一的命令,只有自发的交流与碰撞。百花齐放,真的开始了,以一种混乱却生机勃勃的方式。
秦雪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弧度。这很好。一个只会听从命令的文明,是走不远的。
埃兹拉和“老鬼”主导的“规则扰频器”小型模拟测试,在三天前于一个极度偏远、荒芜的星域秘密进行。测试结果……喜忧参半。
喜的是,按照莎莉丝数据调整频率的扰频器确实激发了预想中的“规则背景噪音”,并对模拟目标(一块被提前注入微弱腐化残留的陨石)周围的规则环境产生了可观测的干扰,使腐化残留的活性下降了约百分之十五。
忧的是,测试同时监测到,该星域本就稀薄的规则结构在扰频器工作期间,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并且似乎引来了某种……“注视”。不是“虚空之影”那种漠然的抹除感,更像是一种遥远的、带着好奇与评估意味的“扫描”。扫描一闪即逝,未能追踪来源,但足以让所有参与者冷汗直流。
“我们的‘噪音’,可能不仅驱散了‘老鼠’,还惊动了更远的……‘猫’。”埃兹拉在绝密报告中写道,“建议暂停所有主动扰频测试,转为深入研究规则扰动的‘隐蔽性’与‘指向性’。”
秦雪批准了。冒进的风险太大。但这次测试至少证明了两件事:莎莉丝的数据有效;他们确实有手段可以“影响”规则环境,哪怕只是微小的、可能引来新麻烦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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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规则星海。
林刻的意识沉浸在对这次测试数据回响的分析中。他能清晰地“读”到那片测试星域规则被扰动时的每一丝涟漪。那“噪音”的本质,是一种对宇宙底层规则频率的、粗浅而强行的“变调”。它像一块投入池塘的石头,涟漪会扩散很远。
而那道一闪而逝的“扫描”……林刻的感知比仪器更敏锐。他捕捉到了那扫描中一丝极其隐晦的、与腐化意识截然不同,却又与“虚空之影”的空旷有些许相似的“秩序感”。那不是混乱,也不是纯粹的“空”,而是一种……高度结构化、逻辑化,甚至可能带着某种“目的性”的观察。
新的“访客”?还是某个古老存在的无意一瞥?
宇宙的深邃,远超想象。星耀文明留下的知识瀚如烟海,但也只是他们那个宇宙、那个时代的认知。对于更广阔的多元存在,依旧是迷雾重重。
林刻将这份新的警惕,连同对“扰频器”技术改良方向的些许灵感(如何让“噪音”更贴合本地规则基底,减少“外泄”),传递给了秦雪和埃兹拉。同时,他也开始更加主动地尝试自己新获得的能力——精细化的“规则调和”与“信息共鸣”。
他不再满足于广撒网式的道韵播撒。他将意识聚焦于初火之城内几个特定的“点”。
在凌昊每日冥想的静室,当凌昊再次陷入因修为尽废而产生的自我怀疑与焦躁时,一丝清凉而玄奥的意念,如同溪流般注入他的心湖。那不是具体的功法,而是一幅“意象”——残剑插于顽石,任凭风吹雨打,石碎剑锈,唯有一点剑意核心,历经磨洗,愈发晶莹纯粹。凌昊浑身一震,若有所悟,焦躁渐去,沉浸于对“剑意本质”更深层次的冥思。
在埃兹拉熬夜推演“隐蔽扰频”模型,因一个算法瓶颈而头痛欲裂时,一段来自星耀文明信息库的、关于“多维信号衰减与本地化伪装”的古老数学表述碎片,悄然浮现在他脑海边缘。埃兹拉如获至宝,虽然那表述晦涩难懂,却为他打开了一条全新的思路。
甚至在螺丝城,一位正在尝试将灵能回路与自身神经直连、却苦于排异反应剧烈的年轻工程师,在梦中“看到”了一组极其复杂、仿佛自然生长而成的符文序列,那序列隐约指向了“生物兼容性灵能介质”的某种可能方向。他醒来后疯狂记录,虽然大半遗忘,但残留的灵感让他调整了实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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