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功夫,凭借这些惊慌失措的富商巨贾们彼此攀咬揭发,名单迅速拉长,百余人被扣押。实际上牵扯其中者远不止此数,只是近卫师处置得极为果决——多数直接便以“煽动乱局、资敌牟利”的名义当场处置,并未费力羁押。
昏暗的地下空间中,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李雨涛站在新砌的水池边,看着那些被带下来、浑身发抖的“体面人”,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一项新设施:“条件有限,仓促了些。听说诸位习惯讲究,特地让人赶工弄了这处‘静思之所’,还望不要嫌弃。”
“你……你们究竟想怎样?”一个被簇拥在中间、头发湿漉贴在额角的中年男人强撑着架势开口,声音却掩不住颤抖,他是宋家在此地的代言人。
李雨涛没有回答,甚至没看那人一眼,只是微微偏了下头。
近卫师士兵立刻上前,将那名开口的宋家代表拽了出来,不由分说便按入一旁泛着寒气的池水中。挣扎扑腾声被水闷住,片刻后又被提起,旋即扔进另一侧热气蒸腾的水池。如此冷热交替,几个来回下来,那人再被拖回原地时,已是面色惨白,唇色发青,蜷在地上不住咳嗽哆嗦,先前强装的硬气早已消散殆尽。
李雨涛这才踱步到这群惊惧瑟缩的人群面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让每个人骨髓发冷:
“把不该拿的,都吐出来。指认你们的人不少,账目线索,我们也有。你们互相核对,每家该交多少,自己清楚。交齐,人走。有一家不老实,或者数目不对……”
李雨涛顿了顿,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一张张惨白如纸的脸。
“所有人,一同论处。至于如何论处……我想诸位应该不想亲眼见识。”
形势比人强。在赤裸裸的暴力与毫无转圜余地的规则面前,这些昔日的弄潮儿终究低下了头。吐出来的钱财数额惊人,足有八亿之巨。然而知情者都明白,这远非上海滩财富的全貌——真正顶尖、根系最深的那几位,早已嗅到危险的风声,在雷霆落下前便转移资产、远遁他方了。眼下被摁在水牢里的,多半是些来不及走或自以为根基深厚的“次一级”人物。
消息传到金陵,南京先生听完何部长的详细汇报,沉默良久。他脸上没有愤怒,反而露出一丝复杂难言的苦笑,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陈峰……赵振的这把刀,真是又快又狠。”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躬身在侧的何部长听,“早知如此……这敲山震虎、杀鸡取卵的活儿,咱们自己来做,岂不更好?敲打一番,让他们老实把钱吐出来,既充实了库房,又能让他们往后更听话,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讨价还价都没了底气。”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一股浓浓的懊丧与自嘲:“如今倒好,别说果子,赵振的人连树根都给刨了。咱们啊,连点残汤剩水都捞不着喽。”
与此同时,北方军总司令部内,赵振接到陈峰发来的详细电报,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他放下电文,对身旁的参谋长张远山道:“与预料相差无几。告诉陈峰,首恶既除,便需安定人心。上海民众的生计不可乱,市场不可长期凋敝。让他撤离前,务必做好衔接。”
张远山心领神会,立刻以北方军总参谋部及控制区政务协调委员会的名义,发布通告,公开号召:“上海乃国家重要商埠,近日肃清奸佞,正为涤荡市场,护佑民生。现敦促我北方控制区内,守法诚信、资财充裕之商贾,速往上海考察经营,填补空缺,稳定物价,恢复繁荣。各地应予便利,畅通货运。”
这通告一出,无异于公开“收割战场”。大批与北方军关系密切,或早已在北方控制区内完成原始积累的商团、公司闻风而动,开始积极筹备南下,接管上海空出来的市场、渠道与产业。
消息再次传回金陵,南京先生先是愣住,随即气得笑出声来,连连拍着桌子:
“好!好!好!他赵振,是这么做生意的!陈峰在前面替他杀人放火清场子,撕破脸皮当恶人;他张远山就在后面摇旗呐喊,招呼自己人进场摘桃子、占地盘!这生意经,真是做到骨子里去了!学到了,这回真学到了!”
他胸口起伏,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得发慌。这局棋,他自始至终都慢了一步,不,是慢了许多步。如今,连生气都显得有些无力了。
喜欢抗战我们不要跟你打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抗战我们不要跟你打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