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采集行动开始前第十二个时辰。
青木方舟核心区,一处被临时改造、布满能量导管与符文刻痕的舱室内,林羽闭目盘坐。
他的意识并不在体内。
一缕凝练如实质、肉眼不可见、只有极高明的灵魂感知才能隐约捕捉的银绿色虚影,正悄然穿过了方舟最外层的、经过紧急强化的半透明晶壁,进入了冰冷、死寂、充斥着紊乱能量流的虚空之中。
这是灵魂投影的第一次正式“出窍”。
感觉非常奇异。
没有肉体的束缚,没有神识扫描时的能量波动,就像一滴融入了大海的水,自然地存在于虚空背景辐射与微弱法则涟漪之中。归墟符文的寂灭意蕴让投影与虚空的“空”与“无”产生共鸣,生命符文的韧性维持着投影的稳定存在,秩序符文则精准调控着投影的移动轨迹与信息接收过滤。
他“看”到的世界,与肉眼或神识感知截然不同。
没有通常意义上的远近、色彩、形状。取而代之的,是无处不在、强弱不一的“能量流线”、“物质密度梯度”、“法则扭曲场”以及……更加深层、仿佛宇宙背景噪音般的“信息弦振动”。
黑暗涡旋在他此刻的感知中,是一个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引力与熵增深渊”。它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呼吸”,每一次“呼吸”都牵引着周围广袤虚空中漂浮的残骸、能量团向它靠拢,同时散发出令灵魂感到粘滞冰凉的“侵蚀波纹”。那些攻击方舟的黑暗侵蚀能量,只是这“呼吸”带出的、最表层的“飞沫”。
方舟像是一枚散发着微弱但稳定秩序光芒的“卵”,悬浮在深渊边缘的湍流中,努力维持着自身的完整。
林羽的投影小心翼翼地避开几股较强的侵蚀波纹和空间乱流,按照伊莎预先计算的、相对安全的侦查路径,开始扫描目标区域。
那是距离方舟约三个“青木尺度”(上古青木宗使用的特殊距离单位,约等于十分之一次短距相位跳跃的跨度)的一片虚空。根据伊莎对之前方舟漂流轨迹及周边能量图谱的分析,那里应该堆积了不少被涡旋引力捕获、却又因彼此碰撞和能量对冲而暂时滞留在“引力平衡点”附近的物质与能量残骸。
很快,投影“触摸”到了目标。
那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景象。
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残骸静静地悬浮着,缓慢旋转、碰撞。有巨大的、失去光泽的金属舰船碎片,其上刻痕模糊,但仍能感受到其原主文明迥异于修真体系的科技美学;有断裂的山峰、破碎的大陆板块,甚至还有半截干枯的、堪比小型星辰的巨树残躯——那很可能是某个陨落的木属性修真文明的遗迹;更多的,则是难以辨认来源的结晶簇、凝固的能量团、以及混合了多种物质、散发着不稳定波动的诡异聚合体。
所有残骸表面,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不断蠕动变化的暗影——那是高度浓缩的虚空侵蚀能量与惰性尘埃的混合物,如同跗骨之蛆。
而在这些固态残骸之间,还漂浮着一些相对“纯净”的能量团:有的是被暴力撕裂的灵脉逸散出的高浓度灵气(已带上了虚空属性),有的是某种爆炸残留的高热等离子体,还有的则是呈现出诡异色泽、性质不明的辐射能量流。
价值巨大,危险也巨大。
残骸本身可能含有稀有材料,能量团可以直接抽取补充。但那些侵蚀暗影和不定时爆发的能量乱流,足以让任何贸然靠近的采集者吃尽苦头。
林羽的投影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一点点地扫描、标记。
“A-7区,金属碎片群,结构相对完整,侵蚀度中等,预估可回收高导灵金约三千单位……附近有间歇性能量湍流,周期约三十息。”
“B-3区,结晶簇,蕴含活跃虚空阴属性灵气,纯度较高,但外部包裹强腐蚀性暗影,需远程剥离……”
“C-1区,巨树残躯!生命反应完全沉寂,但木质纤维中仍封存着庞大的生命本源惰性能量,且自身带有一定秩序属性,对抗侵蚀较强,是极佳的生物质能量源!但其根系部位缠绕着大量不稳定聚合体,疑似未完全湮灭的诅咒或怨念残留,危险等级高……”
他将一道道清晰的信息流,通过灵魂连接,实时传递回方舟内的本体,再由本体转述给严阵以待的伊莎。
伊莎面前的光学投影上,原本模糊的侦查区域迅速被点亮、标注,一个个带着详细参数和风险评级的采集目标浮现出来。她紫眸中数据流狂飙,结合林羽传回的第一手动态信息,飞速修正着原本的计划。
“优先序列调整:巨树残躯(C-1)列为第一优先级!其蕴含的惰性生命本源能量,经过方舟核心转化,效率最高,且与青木属性相合!预计可补充我们跳跃所需能量的四成!但必须避开根系危险区,采集相对安全的枝干部分。”
“第二优先级:A-7区金属碎片与B-3区结晶簇。金属用于紧急修补跳跃引擎外围结构,结晶能量用于补充日常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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