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沾湿了雾盈的睫毛,她眨眨眼,终于看清了城墙下那具冰冷的尸体——被鲜血染红的雪地格外触目惊心。
心脏又从嗓子眼里回到胸腔,她揉了揉酸痛的双手,看向宋容暄。
原来他的确是这么个狠辣之人。
也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她,开弓没有回头箭。
“怎么办,这下我们更没进去的机会了。”雾盈嘟着嘴,喃喃道。
他们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间,城门发出隆隆的响声,居然从中间打开了一条缝隙,接着越开越大,终于彻底敞开。
雾盈看到街道上的人群,其热闹景象与南越别无二致,只不过他们的服饰各种各样,与南越人的打扮不尽相同,无论男女老少皆是头戴簪花,且颜色百花竞秀。
雾盈禁不住惊呆了,其余人也都愣在原地。
为何他们会放我们进去呢?
所有人脑海里都盘旋着这个问题。
花亦泠咽了口唾沫:“阁主......我们进去吧?”
雾盈一咬牙:“走。”
不管他们有什么欲擒故纵的招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暮遮虽然建在山谷里,但占地极广,雾盈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师兄告诉他们的方位。
三十几人的队伍,整齐有序经过长街,居民们都好奇观望,却无一人主动上前搭讪。
不对,这太奇怪了。
雾盈给花亦泠使了个眼色,花亦泠会意,走到一个老太太跟前:“老嬷嬷,我们是南越来的茶商,您要看看......”
那老太太连连摆手,不知为何,急忙钻进了一条巷子里不见了。
这更奇怪了。
雾盈无奈,只得先去找君影说的那家位于城北的客栈——来福客栈。
旅途不近,他们又长途跋涉了这么久,花亦泠提议先去找一家能歇息的客栈。
“这最好不过了,”雾盈点头道,“有劳师姐了。”
“一会我去来福客栈与你们汇合。”
花亦泠说完,一个箭步窜上房顶,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按照君影所说,那巷口有一棵两人合抱的梧桐树,客栈位于最里头。
雾盈在城北转悠了好几圈,方圆几里内都没有一棵树,禁不住心头焦灼。
其余人都有些筋疲力尽,尤其是魏郁荣,就他背的茶叶最轻,抱怨却是一句不落:“阁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不会记错了吧......”
“有本事你来找。”雾盈正没好气,狠狠剜了他一眼。
宋容暄在街头转了好几圈,看见一个说书先生,正讲得唾沫横飞,人群里三层外三层,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宋容暄本来就高,踮起脚尖来将里头的景象看了个一清二楚,他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那说书先生脚下踩的,就是个木头桩子。”
“被砍了?”雾盈心头蓦然一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干扰我们的视线,防止我们找到案发地。”
其心险恶。
雾盈的嘴唇有些发白,她抿紧了唇,一言不发朝着巷子的尽头望去。
的确,这是一条许久无人居住的巷子。门庭大多破败不堪,朱漆已经彻底脱落掉色,青绿苔痕遍布石阶。
雾盈一直很疑惑,一般来说,客栈都在临街之处,几乎没有哪个客栈会在深巷中——这个来福客栈,不一般。
门口的匾额已经不见了,整座客栈笼罩在古旧的尘埃里,木头栏杆都裂开了好几道缝隙。
更可怕的是,几乎所有搏斗的痕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亦或者,他们就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中招的。
雾盈自信璇玑阁挑选的都是高手——能让一群高手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死去,得是多么令人胆战心惊的力量?
果然强中更有强中手。
院子里荒草纠葛,桌椅都蒙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雾盈一眼扫过去,在桌子下发现了一把钢刀。钢刀上有斑驳的血迹残留,透着一股混合了铁锈味的血腥。
“这......”旁边一个阁众看了一眼钢刀就惊叫起来,“这是我们璇玑阁特制的刀!”
他指着刀柄上模糊不清的“梁”字,用力用袖子擦去上头的血痕,露出下一个“峰”字。
他默然了一会,口中迸发出一声呜咽。
雾盈很理解他的心情,都是一同长大的弟兄,如今阴阳两隔......
“这小子还欠我二两烧刀子呢!”他一边揉着通红的眼睛一边恨恨骂道,“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好。”雾盈缓慢地点了一下头,环顾四周,现场这样干净,一定是被收拾过了,君影说敌人走得很急,那......只可能是有人向官府报案,暮遮城官府派人来收拾了现场。
看来,他们要找到第一手的物证,还得跟暮遮城城主过个明路。
雾盈一想到此就头疼,暮遮是各种民族鱼龙混杂的城池,保不准城主就来自于哪个与南越不大对付的民族——这不正好撞枪口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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