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一个周一，深秋的气息更浓了。
梧桐叶彻底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晨光中伸展，像一幅简洁的素描。空气变得干燥而凛冽，早晨出门时需要多穿一件外套。温景然裹紧了校服外衣，和陆星辞并肩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她的心情很好。
上周五下午，她和陆星辞在图书馆待了整整三个小时。他们找了靠窗的位置，阳光暖洋洋地洒进来，书页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陆星辞给她找的那本数学竞赛入门书确实很好，例题讲解得很细致，解题思路也清晰明了。温景然看得很投入，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问，陆星辞就耐心解答。
那三个小时，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温暖而充实。
周末两天，她都在复习上周学的内容，做练习题，整理笔记。系统奖励的“高效笔记整理法”很有用，她把各科的笔记都重新梳理了一遍，条理更清晰，重点更突出。
现在，她对新一周的学习充满期待。
走进教室时，早自习还没开始。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发生什么事了？”温景然放下书包，小声问林晓雨。
林晓雨转过头，表情有点复杂：“你还不知道？学校公布了和邻市一中的交流生名单。”
“交流生？”温景然愣了一下。这个词对她来说还很陌生。
“就是去别的学校学习一周。”林晓雨解释道，“咱们学校每年都会和邻市的重点中学互换几个学生，算是校际交流。今年咱们班有两个名额——美术特长生和英语特长生。”
温景然的心莫名地一紧。
美术特长生……那不就是陆星辞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星辞的座位。他已经坐在那里了，正在低头看书，侧脸平静，看不出什么异常。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身上，深蓝色的校服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干净。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目光与她对上。
只一瞬间，温景然就读懂了他眼中的情绪——平静，坦然，还有一丝……她说不清的、复杂的东西。
她忽然明白了。
他已经知道了。
而且，他很可能被选中了。
果然，早自习开始前，班主任张老师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安静一下。”张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张名单，“上周五，学校公布了和邻市一中交流生的名单。咱们班有两个同学入选——陆星辞同学，美术特长生；陈雨欣同学，英语特长生。祝贺他们！”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温景然的手僵在桌面上，没有动。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陆星辞要去邻市交流。
一周。
整整七天。
不能一起上学，不能一起放学，不能一起补习，不能……不能每天见到他。
这个认知像一块石头，重重地砸进她心里，漾开一圈圈酸涩的涟漪。
她抬起头，看向陆星辞。
他依然平静地坐在座位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刚才张老师说的不是他的名字。但他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他也……在意吗？
张老师继续说了一些关于交流的注意事项——时间定在下周一出发，为期一周，学校会统一安排食宿，需要带的东西等等。
温景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只是低着头，看着摊开在桌上的语文课本。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在她眼前晃动，却完全进不了脑子。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几个字：
一周。
七天。
一百六十八个小时。
怎么会这么久？
明明只是七天，明明只是短暂的一周，可为什么她觉得像要分开很久很久？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同学们开始朗读课文。温景然机械地翻开书，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她偷偷侧过头，看向陆星辞。
他正在认真看书，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很长，鼻梁挺直，嘴唇微微抿着。他的表情很平静，但温景然注意到，他翻书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一些，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也……舍不得吗？
这个念头让温景然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但那种酸涩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一整个上午，她都心神不宁。
数学课上，老师讲解新的内容，她盯着黑板，眼睛却无法聚焦。英语课上，老师让朗读课文，她念得磕磕巴巴，好几次念错单词。就连最擅长的语文课，她也走了神，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每次她走神时，目光都会不自觉地飘向陆星辞。
他依然坐得笔直，认真听课，认真记笔记。但温景然发现，他也比平时更频繁地看向她——在她回答问题时，在她蹙眉思考时，在她低头记笔记时。
那些短暂的目光接触，像无声的对话，传递着彼此都懂的情绪。
不舍。
不安。
还有一点点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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