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午后三点零三分，咖啡馆里的空气依旧紧绷。挂钟 “滴答” 的声响像是被拉长了，每一声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落在林夏的心上。陈默坐在临窗的位置，左手始终揣在口袋里，指尖偶尔轻轻摩挲怀表，目光落在窗外的银杏树，却没了往日的专注，更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 准确说，是回避角落投来的那道锐利目光。
林夏怀里的阿橘终于放松了些，毛发不再像刚才那样炸开，却还是紧紧贴着她的手臂，琥珀色的眼睛时不时瞥向角落的黑色风衣男人，喉咙里的 “咕噜” 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依旧透着警惕。薄荷盆栽里的点点也稍微安定了些，灵核的光恢复了淡淡的亮，却始终没敢离开叶片太远，只是悬在离林夏最近的地方，像个随时准备提醒她的小警报。
就在这时，角落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没看林夏，也没看陈默，只是对着空气，用那种没有起伏的冰冷声音开口：“一杯美式，只加冰。”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店里的两个人都听见。陈默握着咖啡杯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杯沿碰到嘴唇的动作停了半秒，才继续喝了一口，只是喉结滚动的速度慢了些，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林夏心里也泛起一丝惊讶 —— 这个男人从两点五十来店，到现在终于点单，而且选的是和陈默一样偏苦的饮品，只是更极端，“只加冰”，完全不顾初冬的寒冷。
“好的，您稍等。” 林夏抱着阿橘走到吧台，把它放在旁边的矮凳上，叮嘱道，“乖乖待着，别乱跑。” 阿橘轻轻 “喵” 了一声，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却还是盯着角落的方向，没敢移开目光。
林夏转身准备磨咖啡豆，刚拿起磨豆机，一道淡绿色的灵韵突然悄悄飘到她的手边 —— 是点点。它的灵体比平时更轻，像一缕薄烟，轻轻贴在林夏的手背上，然后慢慢移动，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 “×” 形。
那触感很轻，却带着清晰的警示，像是点点在用力告诉她：“别靠近他！这个人很危险！” 林夏的心跟着一紧，指尖顿了顿，看向薄荷盆栽的方向 —— 点点的灵核还留在叶片旁，刚才飘过来的只是一小缕灵韵，显然是怕被顾砚发现，才冒险传递警示。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林夏轻声对点点说，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缕灵韵，示意自己接收到了警告。她加快了磨咖啡豆的速度，美式咖啡的制作很简单，萃取、加冰，不需要多余的步骤，她只想尽快送过去，减少和顾砚的接触时间。
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 “叮当” 声，和店里沉重的氛围形成诡异的对比。林夏端着冰美式走到顾砚桌旁，杯子刚放在桌面上，就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 不是看咖啡，是看刚才点点画 “×” 的地方。她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心里的警惕又重了几分：难道他能察觉到灵韵的存在？
顾砚没碰咖啡杯，甚至没看一眼那杯冒着寒气的美式，目光依旧落在吧台上方的旧挂钟上，偶尔会快速扫过陈默的方向，像在确认什么。他的手指重新放在桌面上，却没再敲击，只是轻轻搭着，指节微微泛白，像是在等待某个时刻。
林夏站在桌旁，没立刻离开。她看着顾砚对挂钟异乎寻常的关注，又想起奶奶留下这挂钟时说的 “它记着巷里的时光”，心里的疑惑实在压不住，还是忍不住开口：“您也喜欢这老挂钟吗？它是我奶奶留下的，走得有点慢，我一直没舍得修，总觉得慢一点也挺好，能多留些时光。”
她刻意提到 “奶奶”，提到 “慢”，想看看顾砚的反应 —— 如果他和奶奶的过去有关，听到这些话，总会有情绪波动吧？
顾砚终于有了回应。他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在林夏脸上，银边眼镜的镜片反射着暖灯的光，依旧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却比刚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没回答林夏的问题，反而吐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声音依旧没起伏：“它快准了。”
“啊？” 林夏愣住了，没明白他的意思，“您说什么？快准了？是说挂钟吗？它一直走得慢，怎么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砚就已经重新转回头，目光落回挂钟上，像是刚才的回应只是随口一说，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言语，连一丝要解释的意愿都没有。空气又一次陷入沉默，比刚才更尴尬，林夏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冰美式杯壁的寒气，心里却满是困惑：“快准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挂钟要恢复准点了？还是说，某个和挂钟相关的 “时间” 要到了？
她没再追问，知道追问也不会有答案。顾砚的冷漠像一道无形的墙，比陈默的沉默更难突破，他愿意回答 “它快准了”，已经是超出预期的回应了。林夏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吧台，路过陈默桌旁时，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 陈默的目光刚好也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像是在问 “他说了什么”，却很快又转回到银杏树上，没再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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