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梅若雪的手指顺着图案描绘，“七个龙穴，对应七星。丰达谷城这里是天枢穴，也是蛮族入侵的通道。”她指向京城位置，“而这里，紫禁城下，是天璇穴——政变将在那里完成。”
“什么时候？”林劲羽声音沙哑。
“七星连珠之夜，还有九天。”梅若雪抬头，眼中闪着寒光，“杜允已经安排好了，蛮族大军会通过地道直入皇城。而皇上...”
“皇上怎样？”
“皇上根本就不是先帝血脉。”梅若雪语出惊人，“二十年前，现在的皇上还是襁褓中的婴儿，被杜允一派从宫外抱来冒充皇子。父亲发现了这个秘密，才遭灭口。”
林劲羽如遭雷击。这一切太荒谬，却又解释得通——为何杜允能独揽大权多年，为何北斗司能如此猖獗...
床上的楚红袖突然咳嗽起来，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在林劲羽和梅若雪之间游移：“我...听到了...”她艰难地撑起身子，“哥哥？”
这个称呼让林劲羽心头一颤。他走到床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握住了楚红袖的手。那双与他如此相似的眼睛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林若雪正欲开口，突然脸色一变：“有人触动机关！”她快步走到窗边，拨开竹帘一角，“北斗司的人找到山谷了！”
远处传来爆炸声，接着是喊杀声。梅若雪迅速从墙上取下一把造型奇特的弩箭：“你们带着图从后山走，我来断后！”
“不行！”楚红袖挣扎着下床，“我们一起走！”
“没时间了！”梅若雪厉声道，”后山有条密道，通向清水镇。去找一个叫老烟斗的船夫，他会带你们去见银面人。”她将一个锦囊塞给林劲羽，“这里面有父亲研究的所有星象资料和破解北斗司阵法的方法。”
爆炸声越来越近，竹屋都在震动。梅若雪推着他们往后门走：“记住，七星连珠前必须赶到皇陵！那里的祭坛是关键！”
“梅姑娘！”林劲羽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决绝的眼神制止。
“父亲用生命保护了你，”梅若雪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现在该我履行这个承诺了。”她突然伸手摸了摸林劲羽的脸，“弟弟，保重。”
后山的小路隐藏在梅林深处。林劲羽背着尚未完全恢复的楚红袖，艰难地向上攀登。身后，梅谷中火光冲天，机关触发的巨响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爬到半山腰时，楚红袖突然哭了起来：“我们不该丢下她...”
林劲羽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托住妹妹的身体。他的胸口如压着巨石，梅若雪那句“弟弟”还在耳边回响。二十年不知身世，一朝知晓却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
山顶的风很大，吹散了身后的血腥味。林劲羽最后望了一眼燃烧的梅谷，转身踏入通往清水镇的密道。九天，他们只有九天时间阻止一场足以颠覆王朝的阴谋。
而手中的《山河社稷图》，将是他们唯一的武器...
清水镇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奶，十步之外就看不见人影。林劲羽扶着楚红袖走在湿滑的青石板路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梅若雪给的锦囊里有一张简易地图，标注着码头附近一个鱼形标记——老烟斗的船。
“哥，你看。”楚红袖突然压低声音，手指悄悄指向左侧巷口。她的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
巷子阴影里，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影一闪而过。北斗司的探子。
林劲羽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右手摸向腰间的匕首。两人假装没发现，继续向码头走去。转过一个弯后，林劲羽迅速拉着楚红袖躲进一家茶铺的后院。
“分头走。”他低声道，“我去引开他们，你找老烟斗。”
楚红袖抓住他的手腕：“不行！你现在是北斗司头号目标。”她从发髻中取出一根银簪，“用这个，比你的匕首安静。”
没等林劲羽回应，她已经闪身出了后院。林劲羽暗骂一声，悄悄跟上。雾气中，楚红袖的身影如鬼魅般接近那个跟踪者。银光一闪，那人闷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解决了。”楚红袖擦拭着银簪，“但肯定不止这一个。”
码头上停泊着十几条船，大部分是渔船。他们按照地图寻找，终于在角落发现一条不起眼的小船，船头挂着一个生锈的鱼形铁牌。船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修补渔网，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烟斗。
“老丈，”林劲羽上前，按照梅若雪交代的暗语问道，“可有新鲜的鲤鱼？”
老人头也不抬：“鲤鱼没有，只有几条不识水性的旱鸭子。”他这才抬头，露出一双与其年龄不符的明亮眼睛，“上船吧，尾巴都跟到屁股后头了。”
两人刚跳上船，老人就利落地解开缆绳，长篙一点，小船无声地滑入雾中。他取下烟斗，在船板上敲了敲，竟发出金属般的脆响。
“趴下！”
林劲羽本能地按下楚红袖的头。三支弩箭从他们头顶掠过，钉在船舷上。老烟斗冷笑一声，从舱底抽出一把造型古怪的弓，搭上三支箭，看都不看就朝雾中射去。远处传来三声落水声。
“北斗司的小崽子，”老人啐了一口，“越来越没规矩了。”
小船在错综复杂的水道中穿行，老烟斗对这里了如指掌，即使浓雾中也毫无迟疑。约莫半个时辰后，雾气渐散，前方出现一片芦苇荡。船拐进一条隐蔽的水道，水道尽头是一个建在水上的寨子，十几条船停泊在周围，岸上人影绰绰。
“银面人的地盘？”楚红袖小声问。
老烟斗嘿嘿一笑：”姑娘聪明。”他忽然压低声音，“待会儿见了人，别大惊小怪。那孩子...不容易。”
寨子里的人看到老烟斗，纷纷行礼。他们穿过几道岗哨，来到最大的那间水榭。门口站着两个护卫，腰间配着与朝廷制式不同的弯刀。
“人带到了。”老烟斗通报。
门内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水榭内部比外表看起来宽敞得多，四壁挂着详细的地图和星象图。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门口站在窗前，依然戴着那副银色面具。
“梅若雪...”楚红袖开口，声音哽咽，“她...”
“我知道了。”银面人转过身，声音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沙哑，“她是个勇敢的姑娘。”他走到桌前，手指轻抚桌上的地图，“时间紧迫，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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