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高台之上,谢无妄身披银白战甲,目光扫过下方肃立的文武百官与数十万大军,声如洪钟,一锤定音:“京城已成孤城,玄天教残部龟缩其中,不过瓮中之鳖,不足为惧!”
他的声音穿透风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西南那所谓的‘真神’,以信仰为饵,以生灵为食,以凡世为牧场,方是亡国灭种的腹心之患!它要将西南化为魔土,将亿万百姓化为滋养自身的养料,其心可诛,其势可危!”
“即刻起,全军筹备西征!”谢无妄猛地举起长枪,枪尖直指西南方向,银甲在烈日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水陆并进,剑指昆弥!捣毁伪神巢穴,净化被污染的土地,解救被蛊惑的百姓!凡我将士,当同心同德,奋勇杀敌,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守住这天下最后一片净土!”
“誓死追随谢帅!誓死保卫天下!”数十万大军齐声呐喊,声浪如同惊雷,卷起尘土,直冲云霄,连长江江面都泛起层层涟漪。
话音落下,摄政府这台高效运转的战争机器再次提速,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齿轮,日夜不休。户部尚书李默亲自坐镇粮仓,指挥粮车滚滚而出,沿着提前开辟的驿道运往西南方向,每一辆粮车上都插着醒目的“军粮”旗帜,由精锐士兵护送;军械营内,工匠们日夜赶工,打造强弩、长枪、投石机等重型武器,同时批量制作蕴含净化之力的符箓与箭矢,这些符箓由苏晚夜亲自绘制蓝本,能有效克制魔化生物;军队集结有条不紊,玄甲铁骑、江南义军、净渊卫分成三路,分别从陆路、水路出发,沿途的州郡早已接到政令,提前备好粮草与船只,确保大军通行无阻。
军营中,日夜响彻操练的呐喊声,士兵们身着铠甲,手持武器,反复演练着协同战术,尤其是针对魔化生物的攻防技巧。长江江面上,战船云集,帆影如云,密密麻麻的船只排列整齐,如同一条巨大的长龙,只待誓师之日,便挥师西进,直捣昆弥。
然而,就在西征大军即将誓师出发的前夜,金陵城的深夜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异动打破。
三更时分,万籁俱寂,只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回响。苏晚夜在睡梦中被怀中规则碎片的剧烈悸动惊醒,那震颤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如同擂鼓般撞击着她的胸膛,带着强烈的预警意味,仿佛在昭示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
她猛地坐起身,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心脏狂跳不止。眼前没有任何实物,却瞬间闪过无数破碎的预知画面——不再是以往战场上冲天的血光与兵刃交锋的惨烈,而是无边无际、如同潮水般的人流。
那些人来自四面八方,有衣衫褴褛的流民,有面色红润的村民,有手持农具的农夫,还有怀抱婴儿的妇人。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疲惫与愁苦,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诡异笑容,眼神空洞无神,如同失去灵魂的傀儡,步履蹒跚地朝着西南方向跋涉。他们的脚步沉重而机械,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哪怕脚下是泥泞的道路、尖锐的石子,也丝毫不知疼痛。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道道细微的黑线从他们的头顶冒出,如同蚕丝般飘荡在空气中,这些黑线是他们的生命精气与信仰之力,顺着无形的通道,源源不断地汇入昆弥州上空。
在预知画面的尽头,昆弥州的天际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黑雾,黑雾之中,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若隐若现,如同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疯狂吸食着这些生灵的生命精气与信仰之力。漩涡旋转间,黑雾翻腾不息,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面孔在其中哀嚎、挣扎,那些面孔正是被魔化后失去神智的百姓,他们的灵魂被禁锢在漩涡中,永世不得超生。
而在漩涡的最中心,一双完全漆黑、没有丝毫瞳孔的眼眸漠然俯视着众生,那眼眸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不带任何人类的情绪,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冰冷与威严,仿佛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贪婪——那是深渊意识的具象化,是“昊天至圣真理大神”的真正面目!
苏晚夜浑身冷汗淋漓,手脚冰凉,这预知画面带来的恐惧,远比直面千军万马或悍不畏死的魔化大军更为刺骨。它揭示了深渊意识最可怕的地方——它不仅仅是依靠武力征服,更是依靠信仰腐蚀,让百姓心甘情愿地献出生命,成为它壮大的养料。
就在此时,帅府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卫兵的阻拦与争执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让我进去!我有紧急军情要禀报苏摄政与谢帅!晚了就来不及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吼,穿透了层层宫门。
片刻后,一名风尘仆仆、衣衫破旧、满脸血污的星火阁密探不顾一切地闯入内院,他的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右腿一瘸一拐,显然是历经艰险才从西南突围而来。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卷染血的情报,指甲深陷掌心,留下几道血痕,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苏摄政!谢帅!紧急军情——昆弥州……昆弥州人口诡异地增加了三成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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