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冰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靠回枕上,对赵擎下令:“让他们进来议事。另外,派人盯紧北戎动向,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是!” 赵擎领命,担忧地看了一眼萧玦苍白的脸色,又看了一眼角落里低着头的苏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出去传令了。
帐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比刚才更加诡异和紧绷。萧玦闭上眼,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似乎疲惫不堪。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你,留下。”
苏冉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萧玦没有睁眼,但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目光,继续说道:“在本王伤好之前,你负责照料伤势。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离开帅帐半步。”这不是商量,是命令。是变相的软禁!
苏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果然起疑了!而且是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亲自监视!这下,她彻底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飞!看着榻上那个闭目养神、却散发着无形威压的男人,苏冉只觉得一阵绝望。
命运仿佛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她拼命想要逃离的人,如今却以这样一种方式,将她牢牢困在了身边。
而此刻,看似平静的萧玦,内心同样波澜汹涌。留下她,是因为怀疑,是因为需要她高超的医术,还是因为……那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想要将她困在身边的、近乎偏执的念头?
帐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帐壁上,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一段更加纠缠不清、危机四伏的未来。(
萧玦的命令,如同无形的枷锁,将苏冉牢牢地钉在了这间危机四伏的帅帐之中。她被迫成为了靖亲王的“专属医官”,名义上是照料伤势,实则是被严密监控。帐外有重兵把守,没有萧玦的手令,她寸步难行。
对苏冉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煎熬和考验。她必须每日为萧玦检查伤口、换药、诊脉,与他近距离接触。每一次靠近,都像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她必须极力控制自己每一次呼吸的频率,每一次手指的颤抖,甚至每一个眼神的落点,生怕泄露出一丝一毫属于“林微”的痕迹。
萧玦则像一头蛰伏的猎豹,大多数时间沉默地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或是听取赵擎等人的军情汇报,但苏冉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冰冷而锐利的目光,总会在不经意间扫过她,带着审视和探究,仿佛要在她身上钻出几个洞来。他不再像那日清晨那般直接逼问,而是换了一种更折磨人的方式——沉默的观察。
他会突然在她换药时,状似无意地开口:“阿冉郎中这缝合的手法,倒是别致,不似中原常见的路数。”
苏冉手一抖,药粉险些洒偏,强作镇定地沙哑回答:“是……是家传的土法子,让王爷见笑了。”
“土法子?” 萧玦冰眸微眯,指尖轻轻敲击着榻沿,“本王倒是觉得,颇有几分……前朝宫廷御医一脉的影子。”苏冉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窒息。他怎么会知道白逸辰的医术渊源?!她不敢接话,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加快手上的动作。又或者,在她递上汤药时,他会忽然问道:“阿冉郎中是江南人士?听口音,倒不太像。”
苏冉端着药碗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泛白:“逃难多年,口音杂了,王爷见谅。”“是吗?”
萧玦接过药碗,却不急着喝,目光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蜷缩的手指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本王记得,江南水乡养人,女子的手……大多细腻。郎中的手,倒是……饱经风霜。”
每一句看似随意的闲聊,都暗藏机锋,如同绵里藏针,刺得苏冉坐立难安。她感觉自己就像在走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会摔得粉身碎骨。白日的紧张对峙,到了夜晚,则会演变成另一种更加磨人的煎熬。
萧玦的伤势虽被控制住,但余毒未清,加上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每到夜里便会发起高烧,反复折腾。
而苏冉,作为被指定的“贴身”医官,必须衣不解带地守在榻边。这一夜,萧玦的高烧来得格外凶猛。他浑身滚烫,意识模糊,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干裂,不时发出痛苦的低吟和含糊不清的呓语。
苏冉不敢怠慢,拧了湿毛巾,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额头和脖颈降温。她的动作尽可能轻柔,避免惊醒他,引来更多的盘问。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他滚烫的耳廓时,萧玦忽然猛地一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微儿……别走……” 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脆弱,“为什么……要骗我……回来……”
苏冉浑身僵住,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他……他又在喊那个名字!而且,这次的话语更加清晰,带着浓烈的不解和……痛苦?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尖,让她眼眶发热。她用力咬住下唇,才忍住没有失态。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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