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只停留了几秒,陈东就把它删了。
他没去查号码来源,也没让技侦追信号。他知道那条信息不是终点,而是起点。能在他刚启动B预案时就给出提示,说明内部有人把消息送了出去。这个人知道他在查什么,也知道他下一步要动哪里。
他打开电脑,调出近三天所有参加过案情会议的人员名单。一共七个人,其中五个在第205章会议上公开质疑过调查方向。他把每个人的发言记录一条条翻出来,对照他们过去的履职情况、晋升路径和关联关系。
很快,他的目光停在一个名字上:李某,治安支队副处长,三年前由祁同伟签字提拔。那天会上,他是第一个开口劝“暂停行动”的人,语气比其他人都急,说“不能拿组织前途赌一个人的安全”。
当时听起来是忠言。现在看,是在压节奏。
陈东记下了这个人的通讯频次。过去四十八小时里,李某有三次在深夜拨出电话,每次通话时间不超过三十秒,号码都不重复。最后一次是在昨晚十一点十七分,打给一个注册在郊区某商贸公司的私人号。那个公司名下没有任何实际业务,但法人代表曾是祁同伟老家村支书的外甥。
证据还不够定性,但足够设局。
第二天上午九点,陈东召集一次闭门会,参会人员不多,只有六人,李某也在其中。会议主题是“近期重点企业排查部署”,听着像是例行工作安排。陈东拿出一份打印好的纪要草案,逐条念过去。
“第三项,”他说,“拟于三日后突击检查赵瑞龙名下‘恒海国际’在京办事处,重点核查其劳务派遣合同与社保缴纳异常。”
这句话一出,他注意到李某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像在记节拍。其他人没什么反应,毕竟这类突击检查本就是常规手段。但李某不同,他不该这么敏感。
会后半小时,陈东让技侦盯住那个商贸公司号码的信号流向。晚上八点零四分,技侦来电:“目标使用加密APP发送了一条简讯,内容是——‘目标将动恒海,时间三天’。”
信息发出去了。
陈东立刻签发临时拘传令,理由是“涉嫌泄露警务机密”。命令直接交到特勤九组手里,执行人是他亲自选定的两名老队员,背景干净,跟祁同伟没有过任何交集。
当晚九点二十分,李某在回家路上被拦下。车直接开进公安厅地下审查区,人被带进一间无标识房间。门口站着两个穿制服的特勤,一句话没说,只收了他的手机和钥匙。
房间里没有摄像头,墙上挂着一块白板,上面写着几行字:
“你不是主角。”
“你只是传话的。”
“现在话断了。”
李某坐在椅子上,脸色慢慢变了。
十点整,陈东走进来。他没穿外套,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他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抽出一张纸推过去。
纸上是那条加密信息的截图,还有李某最近三次通话的时间和号码对应表。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知道什么吗?”陈东坐下,声音不高,“不是谁让你传话,而是你觉得,这件事值不值得把你搭进去。”
李某低头看着纸,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你在治安口干了十二年,去年才提副处。祁厅对你不错,是不是?”陈东继续说,“可你也该想想,你现在做的事,到底是帮他,还是在害他?”
“我没有……”李某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
“你有。”陈东打断他,“你不光有,你还以为没人发现。但你忘了,每一次你往外递消息,都会留下痕迹。我不是今天才发现你,我只是今天才动手。”
李某的手指开始发抖。
陈东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已经黑透,楼道里的灯一盏盏灭了,只有这间屋子还亮着。他说:“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现在写一份自述材料,说明你都传过什么,谁指使的,怎么联系的。第二,明天纪检组正式立案,你以涉嫌泄密罪被移送监察机关。”
他回头看了李某一眼,“你自己选。”
房间里静了很久。最后,李某抬起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想写。”
陈东点点头,示意门外的人进来送笔和纸。
凌晨一点,材料交上来。内容不多,但足够清楚。李某承认自己从三个月前开始接收指令,每周汇报一次调查进展,用的都是临时注册的号码和一次性APP。最近两次信息,确实都传给了祁同伟的私人联络人。
陈东看完,把材料锁进保险柜。他走出大楼时,夜风有点凉。值班的特勤敬了个礼,他点头回了下,径直上了自己的车。
车刚发动,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陈厅。”
是祁同伟。
“这么晚了,有事?”陈东语气平静。
“我听说,你把李某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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