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花瓣落在林小雨的记录本上。她站在原地,手扶着树干,周围的同学陆续散开,有人回教室,有人去食堂。张悦和陈昊没走远,就坐在樱花树下的长椅上,低头看手机。
林小雨把本子合紧,走到他们面前。张悦抬头说:“刚才那个新生,发朋友圈了。”
“写了什么?”
“她说,原来故事真的能留下来。”张悦把手机转过来,屏幕上是一张照片,树皮上的刻字清晰可见,“明年我也在这里”几个字被阳光照得发亮。
陈昊把小刀拿出来,在手里翻了个面。“我们是不是该出下一期杂志了?”
林小雨点头。“本来打算这周例会定选题。”
张悦站起身。“那就现在开吧。趁大家还记得今天的事。”
三人走进社团活动室。房间不大,靠墙摆着书架,桌上堆着旧稿纸和打印件。林小雨把记录本放在中央,拉开椅子坐下。张悦打开笔记本,陈昊负责点名,虽然人不多,但他还是一个个念过去。
人都到齐后,灯光有点暗。有人起身开了灯,白光洒下来,照在桌面上那本翻开的记录本上。
一个社员举手。“我想问个问题。”
林小雨看着他。“你说。”
那人声音不高。“我们写这些,真的能改变世界吗?”
没人接话。有人低头抠笔帽,有人望着窗外飘落的花瓣。空气像是静了一秒。
林小雨翻开本子,找到一页。她轻声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世界。但我知道,有人因为读到一篇文章,在补考前没放弃。”她抬头,“写作改不了天,但它能扶住一个要倒下的人。”
屋里更安静了。
另一个社员开口:“可我们写的都是小事。外面那么多事,我们写日记有用吗?”
林小雨继续翻页。她指着一张照片。“这是张悦的药盒。”她又翻一页,“这是陈昊爸送饺子那天拍的。”再翻,“这是王老师的文章截图。”
她把本子合上。“我们的‘小事’,是别人眼里的光。张悦停药了,陈昊的父亲懂他了,王老师回头了……这些不是巧合,是因为有人写了真实。”
她看着所有人。“如果我们连身边人都能改变,为什么不能试着去照亮更远的地方?”
张悦忽然说话。“我想写一篇关于校园心理支持系统的文章。很多人不敢求助,因为他们觉得‘只有我这样’。”她看向林小雨,“就像我曾经以为,吃药是羞耻的。”
陈昊跟着说:“我可以采访那些辍学打工的同学。他们不是懒,是没人听见他们的难。”他顿了一下,“如果我的文字能让一个家长多听孩子说一句话,就够了。”
林小雨拿起笔,在会议记录纸上写下标题:《被故事改变的人》。她抬头:“这篇,我们一起写。署名——所有社员。”
没人鼓掌,也没人喊好。但有人立刻打开电脑,开始查资料。有人拿出采访提纲草稿,重新修改。角落里一个平时很少发言的女生举手,“我能写留守儿童家庭通信现状吗?我表弟就在老家。”
林小雨点头。“可以。需要帮助随时提。”
张悦翻出几张旧问卷数据。“我可以整理过往心理普查结果,对比学生求助率变化。”
陈昊掏出手机。“我认识两个退学打工的学长,明天就能联系。”
林小雨把记录本轻轻放在桌上,封面朝上。阳光从窗户斜进来,照出本子上一行字:“真实不是终点,是路标。”
她没再说什么。整个屋子只剩下敲键盘的声音、翻纸的响动、铅笔划过稿纸的沙沙声。
一个小时后,初稿框架搭好了。目录列了五篇,第一篇就是《被故事改变的人》,备注写着:“基于真实经历,匿名撰写。”
林小雨起身去关窗。外面风小了些,花瓣不再乱飞。她拉上窗帘,转身时看见张悦正把一张新打印的照片夹进本子里。
“是什么?”她走过去。
张悦没抬头。“是我昨天删掉的那张图,又找回来了。但这次我不放正文里,只留给自己看。”
林小雨没问哪张图。她知道。
陈昊在检查录音设备。“下周我去职校附近蹲点,得保证音质清楚。”
一个社员突然说:“我们是不是该做个公众号?纸质杂志传不开。”
张悦马上回应:“我已经注册了,名字叫‘听见’。简介就一句:我们不制造声音,我们只让声音被听见。”
林小雨坐回位置,打开邮箱。她把新目录发给指导老师李老师,主题栏写:“第12期杂志提案,请审阅。”
发送成功后,她退出邮箱界面。桌面背景是班级文集的封面,《挂科的我》排在第一位。她盯着看了几秒,双击打开文档列表。
里面多了十几个新建文件。
《沉默的走廊》
《食堂阿姨的手》
《晚自习后的保安》
《没有签收的快递》
每一个标题后面都标注了作者和进度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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