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有钱没本事，只适合做孤魂野鬼。
陈天雄抱拳拱手，声如洪钟：
“五县江湖共一舟，龙虎堂前坐魁首。双拳能挡百杆枪，单姓镇得三江流！
袍泽道上兄弟抬，划下梁子莫要栽。若有真佛烧香过，陈门自有黄金台！”
试探过实力，不好明抢，于是就开始盘道了。
干什么？
讲黑话，对切口是吧？
顾青出门太急，完全没准备，可此刻也不能弱了气势，苦思冥想之下，忽然脑子一抽，张口就来：
“常胜山上有高楼，四方英雄到此来。龙凤如意结故交，五湖四海水滔滔。”
没想到陈天雄知道这切口，闻言一怔，不由自主地弯腰，口中带着敬意和不可置信：“可是卸岭魁首，陈玉楼，陈少爷当面？”
顾青闻言一惊，“你知道陈玉楼？”
陈天雄顺势坐下，小心翼翼地说：“鄙人陈天雄，说起来与魁首也是本家，只是早年间太平天国之乱，举家避往佛山，也不再做倒斗的生意了。我还常听我家老爷子提起您，说您少年有成，是卸岭的中兴之主。”
顾青已经被震住了。
那陈玉楼是天下霸唱写的系列小说《鬼吹灯》里的人物，他情急之下借切口一用而已，怎么反倒成真了？
忙借着倒茶掩饰震惊。
徐大帅一脸懵逼，见此哈哈一笑：“原来都是自家兄弟。”
陈天雄一皱眉，“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出去！”
“诶，长官…”
“嗯？”
“是——”徐大帅陪着笑，“您忙，有事叫我。”退出去。
顾青也整理好了心情，推茶上前，“喝茶。”转而问：“还不知道你家老爷子名号？”
陈天雄接茶，说：“我家老爷子大名叫陈长风，因为常年咳嗽，江湖人称‘病郎中’，他老人家说，是早些年下墓，阴气入体所至。”
顾青“噢”一声，又问：“你家老爷子见过我？”
陈天雄摇头：“我家老爷子倒斗的时候，是跟着您家老爷子的，但也只是名义上，还未曾上过常胜山，未曾见过本人。”
“噢。”
那就好办了。
顾青点头，“到你这辈儿，已不在卸岭门中了？”
“已然从军了。”陈天雄应一声，随即问：“恕我冒昧，听闻陈少爷有一柄小神锋，可验真身，不知道陈某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一观？”
顾青一怔，趁着低头喝茶的工夫，细思猛想。
那陈玉楼出身湘阴显赫世家，三代都是盗墓界的巨擘，家财万贯。
现在，更成了常胜山的总把头，麾下控制着南七北六，十三省十几万响马群盗、绿林好汉。
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有两个，一个是金丝软猬甲，另一个就是小神锋。
顾青身上，连把匕首都没有，怎么冒充？
他当即笑道：“你既然知道卸岭，应该也知道盗墓共有四门。”
“四门？”陈天雄想了想，老爷子好像提起过。
顾青点头说：“发丘、摸金、搬山、卸岭。人言道：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除此之外，还有五脉九门，就不需多说。”
陈天雄懵了，“卸岭不是有小神锋吗？而且，什么是五脉九门？”
顾青心里一定，行了，看来也是个门外汉，当即侃侃而谈，所聊的也都是盗墓的各种内情和关系。
可怜陈天雄一个民国土着，根本无法理解后世信息大爆炸的便利和快捷。
经常抱着手机的后世人，其知识和见闻之博、之杂、之广，远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理解的。
这一番东拉西扯，硬是从下午说到天黑。
陈天雄脑袋都被侃晕了，无数的知识和见闻挤在脑子里，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原来盗墓四派挖了宝贝，还有专门的五大鉴宝销赃家族处理。
原来九门还有上三门、中三门、下三门之别。
原来摸金校尉擅长星象风水，入墓后会在东南角点一根蜡烛。
原来搬山道人一直都在寻找雮尘珠。
原来发丘天官已经灭门。
原来卸岭是最没技术含量的。
原来……
“不行了，我得上个厕所。”
顾青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肚子茶水，“对了，这镯子你买不买？”
“噢噢，你要出我就要。”陈天雄没回过神来，他刚开始还能插句嘴，到后面就完全插不上嘴，只能一个劲“嗯嗯”或者“原来如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顾青忍着尿意。
“来人。”陈天雄当即去窗口叫人。
外面人已经散了，只剩他的人和一直在楼下忐忑不安的徐大帅。
徐大帅和陈天雄的手下一起上来。
“长官。”
“大帅。”
陈天雄说：“拿一万块汇通商行的银票来。”
手下一怔，“没带这么多。”
“去取！”
徐大帅察言观色，看得出陈天雄面对顾青时的那种谨小慎微和眼中的敬仰钦佩，当即说：“我来，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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