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往何处去?”
张宗正跟了上来。
“关你屁事,回去待着。”顾青懒得搭理他。
张宗正讪笑两声,停下脚步,却不舍得离去,只在原地望着。
河岸满是淤泥,顾青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走到水漫到胸口的位置,距离就差不多了。
也是水猴子行事有些章法,选的拦截之处正是河流最窄的一处。
刚到达位置没多久,顾青的命灯就是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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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就是寻常的一次数值变动,却不想,这一刻,他这一身磅礴浩然的生机似乎已经积蓄到了顶点,最后这一盏命灯的增加,仿佛量变引起质变一般,浑身窍穴突兀震动起来,万千变化在体内生出。
顾青不禁讶然,左右一望见没人注意这边,便盘坐水中,只露出一个头,轻轻叩齿,进入了内景之中。
反观内视,却见周身震动的窍穴似是被凿通了一般,正放出一线光明。
顾青都还没来得及疏通的经脉,哪里有时间精力去打通窍穴?因此一直以来,都是尘垢满塞,此刻在那盎然生机催动之下,尘垢簌簌而落,化作丝丝缕缕的黑气自体表冒出。
几乎在眨眼间,周身窍穴就变得干干净净,里外通透,而窍内变化却仍然未曾停下,正徐徐分出一缕融融阳气。
而在神庭紫府,泥丸宫中原本幽暗无比,正如凡人一般,神昏智昧,黯淡无光。如今却有灵光闪烁。
那些灵光如斑斑点点,旋闪即灭,如同满天星辰一般,忽明忽暗,似有什么东西喷薄欲出。
上上下下看过来之后,顾青精神一振。
按照《太平要术·导引篇》记载,修行之路需要循着通脉、烧穴的节奏来。
而这些却都是命功。
道家虽然倡导性命双修,可人的精力有限,受各种原因掣肘,怎么可能齐头并进?
因此,天下法门千千万,就有先性功的,也有先修命功的。
如今,经过几千年摸索,名门正派早已经有了一条清晰的路,也即先修命功,等到大丹入腹,再以大丹生生不息之力还补神魂。
这一过程在后世修仙小说中被叫做“炼气化神”,在道书中被叫做“调坎填离”。
坎者,水也,特指后天法力。
离者,火也,指泥丸宫中一点真阳。
顾青大概理解了自己体内的变化。
「命灯」直接增加先天一炁。
而它对人的助力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等同是真正的性命双修。
因此,一旦到达某种临界点,纵使不通道法,也能生出种种变化。
更何况,顾青有传承在身。
他当即运转导引之术,梳理起体内种种变化来。
三百六十五周天大穴都在生出变化,顾青沉下心,抽丝剥茧一般慢慢理顺,引导那化生而出的融融阳气自经脉淌过,直奔丹田气海。
如同百川归海,一丝丝,一缕缕汩汩细流,点滴流入,不多时,就已经在气海汇聚成一片炽阳炎气,灿灿烈烈。
其中积累的阴气,都被挤到角落,最后更是被挤兑的没了立身之处,一气之下,倏然上行,把家搬到檀中穴,权作栖身之所。
而此时的外界,天屏上狐尾蔽空,如举碧烟,胡老头儿一身青衣迎风猎猎,立于皎月之下,起指掐诀,不断催发狐尾,一边挡下如雨幕一般撒来的子弹,一边往下方扑来的水鬼袭杀而去。
水猴子站在船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纵横江河许久,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稳如泰山。
那些水贼们也是吃过见过的,面对这种攻势,神色间并不慌张,只把舟船驾开,远远放冷枪。
只等老大的水鬼建功。
那些水鬼如潮水一般,翻波弄浪,前赴后继,仿佛杀之不绝,斩之不尽一般。
有些运气好的,寻到破绽,便攀上船头,一众狐狸立即扑上去撕咬。
随即,这几只水鬼就被横掠而来的狐尾拍飞,半空血手一抓一捏,当即捏成一团血云。
但其中却有两只运气好,从指缝逃得生天,摔落远处,它们抖擞精神,正要重新扑上去,却突然感应到一股正在不断攀升的庞然生机。
这生机如山似岳,天河聚水,此刻正昂扬勃发,恰如山洪决堤,滔滔洪水冲阔野,流风洗荡万千里,但凡是个有灵智的,都能感觉到那沛然之力。
可水鬼只是被人以邪法祭炼而成,毫无灵智,见了生机,就要上去扑咬。
不远处的张宗正一直在关注着顾青,此刻一见,不由大喜。
顾青明显是功行到了关键时刻,若能捞到一手护法之功,来日必定前途无忧。
他当即快步上前,自袖中取出一颗光洁饱满的玉珠,手一扬,就有一道如铜钟般的金光将二人遮住。
水鬼撞上来,只听“铛铛”两声,便头晕眼花,向后倒去。
张宗正大乐,又取出一柄尺长小剑,起手一托,便化一道青光飞出,在水鬼脖颈间一转,后者当即尸首两端,噗通噗通坠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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