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世界是空的。
但“空”的本质——
不是虚无。
而是——
未被写入的空间。
当顾长生抱着沉睡中的灰因，踏入更深处时，每一步都会让外世界产生新的纹路。
像是白纸在主动迎接笔尖。
像水面迎接石落。
灰因在怀里睡得很沉，影体因为真名释放而出现细碎裂纹，但每一条裂纹都在发光——
像真名在自我修复。
顾长生轻声：
“灰因，睡吧。
外面没有谁能伤你。”
灰因的影尾本能地缠住他手腕，像小兽一样轻轻缩紧一点。
声音细弱，却坚定：
“……你在……
就不怕……”
顾长生抱着它，继续向前。
随着他一步一步踏入外世界的深处，
门外的“空白”开始自然生成结构。
从平面——到脉络。
从脉络——到线段。
从线段——到虚拟的地形投影。
顾长生第一次看到“门外地形”。
像雾构成的山。
像影构成的水。
像时间构成的风。
像命之外构成的树。
这些都不是现实。
而是“可能性”。
外世界，是无限可能性之地。
当这些可能性形成雏形时——
第一次出现了声音。
“……你们……走到了这里……”
顾长生停下。
灰因在怀里轻轻动了一下，但没有醒。
顾长生环视四周：
“谁？”
雾一样的地形开始聚合。
影一样的光开始凝形。
命一样的空洞开始填充。
最终走出——
三个存在。
他们不是人。
也不是怪。
不是深渊、不是影源、不是天外。
他们是——
外世界遗留者。
顾长生第一次看到他们。
第一个存在，身形像折断的骨骼，却无比庄严，发出深沉的音：
“……你来自内世界……
却走到了我们从未能走出的地方……”
第二个存在，身体由破碎的命线组成，像是被撕裂又拼回：
“……命外新生者……
你本该被三界吞没……
为何……活着……”
第三个存在，看起来几乎像人类，但只有半张脸：
“你带着一个……影之真名……
危险……却也罕有……”
顾长生目光沉稳：
“你们是什么？”
那三个存在互相望了一眼。
第一个存在说：
“我们是——
从世界被剥离的生命。”
第二个存在补充：
“每一个世界的失败者……
都会被丢进这里。”
第三个存在嗤笑：
“或者更准确一点——
每一个‘世界不想留下的存在’，
都会来到这里。”
顾长生心头微动：
“这里……不是空的。”
第一个存在摇头：
“这里……从来不是空的。
只是世界……不愿承认这里存在。”
第二个存在盯着顾长生：
“我们从不同世界被剥离……
你从内世界被三界同时拒绝……
我们都是——
世界不要的‘外物’。”
第三个存在低声说：
“但你不同。”
顾长生：“哪里不同？”
三个存在同时看向他怀中的灰因。
影体虽然沉睡，却散发微弱的真名光。
他们的声音变得像是惊恐与敬畏交织：
“你携带的影……
不是影渊的……
不是影源的……
不是深影的……”
“它的真名……
来自更深层的‘外’。”
顾长生眉头一动：
“你们知道它是谁？”
第一个存在摇头：
“不知道。”
第二个存在：“不敢知道。”
第三个存在：“不能知道。”
他们同时低下头，像是在参拜：
“那是真名级存在……
它的力量可以影响门外结构……
甚至改写外世界。”
顾长生低头看着灰因沉睡的脸。
裂纹在它的影体中闪光，像新生的纹理。
顾长生揉了揉它的影耳：
“它是灰因。”
三个存在都愣住了。
“……你……给它了一个名？”
“……你写了它的命？”
“……你竟敢对真名级存在写命……？”
顾长生淡淡：
“我给它名字，有什么奇怪？”
三个存在不敢接话。
顾长生继续问：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第一个存在：
“我们——
来自三个不同的世界。”
第二个：
“我们被世界抛弃，
被天外封锁，
被深渊拒绝吞噬。”
第三个：
“被影源判为‘无影者’。”
他们齐声说出自己的身份：
“我们是——
三界的遗留者。”
顾长生问：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第一个存在：“因为我们离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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