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光互换后，
半步封印区产生一种奇异的静谧。
不是寂静，
也不是压制。
是一种——
命息开始互相靠拢的静。
她靠在顾长生怀里，
泪线还挂在下颚，
但呼吸已经慢慢沉下来。
顾长生察觉到了。
她的呼吸——
和自己在同步。
她轻轻吸气，
顾长生胸口便轻轻起伏。
她轻轻呼气，
顾长生心脉便随之微动。
他低头：
“阿绫。”
她抬眼，泪雾未散。
“……嗯？”
顾长生叹息般的轻声：
“你在和我一起呼吸。”
她怔了一下。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心跳、命息、灵息……
竟然与顾长生完全一致。
不是刻意的，
是自然的。
她轻轻张口，声音有些哑：
“命息……
自主地……
开始靠在一起了……”
灰因抱住头：
“哇哇哇！！！
这太快了吧！？
才命光互换一回合，
命息就同步了！？
这两条命……
是不是天生就是要靠在一起的！！！”
忘世沉声：
“不是快……
是因为——
顾长生替她承了第三痛。”
少年点头：
“第三痛本来会让一个人失去‘命息标识’。
可顾长生没有失去——
反而把第一声呼吸，
与她对上了。”
天道的声音颤着：
——【命息同步……
说明两条命……
已经互相‘认主’了……
就算命没完全融合……
也已经……
互相牵着了……】
……
她轻轻靠在顾长生胸口。
有那么一瞬——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顾长生的衣襟。
很轻，
却像是怕失去。
顾长生轻轻抚她后背：
“害怕？”
她摇摇头。
但下一秒，她又点头。
顾长生笑了。
“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她抬头看他，
眼里有泪、有光、有颤、有依恋：
“我怕。”
顾长生问：
“怕什么？”
她的声音轻得像要散：
“怕你……
承不住我。”
顾长生怔住。
她低下头，
额轻轻贴在顾长生心口。
“我的命……
被封印得太久……
太乱……
太痛……
太破碎……
你看到的那道光……
只是我还能亮出来的部分……”
她的手指扣紧衣襟：
“真正的命底……
比那光更深……
更黑……
更孤……
更乱……
我怕你进去……
会被我伤到……
怕我命太重……
你承不住……”
顾长生按住她颤抖的后背：
“我承得住。”
她摇头，哭声轻而急：
“你承了三痛！！
你已经被抹名一次！！
你命现在还虚着！！
你不能再替我承……
再承你会命裂的……
你会死的……
你不要……
不要这样……”
顾长生低声：
“但你命痛比我还重。”
“那又怎样！”
她哭喊，“那痛是我的！
我习惯了！
你没有！！
你不能替我承！！
我怕你死！！
怕得……
怕得我连靠近你都怕！！！”
顾长生抬起她的脸：
“你怕我死？”
她哭着点头：
“怕！！
非常怕！！
怕到我命都要碎了！！
怕得我连看你承第一痛都想逃！！
怕得你承第二痛时我跪下来求你停！！
怕得你承第三痛时我宁可自己被封回去！！
长生……
我怕你因为我死……”
顾长生轻轻吻落在她眉心。
“那你听我说一句。”
她抬头。
顾长生轻声：
“我死不了。”
她的眼泪一下落下来：
“你怎么知道！！！”
顾长生捧住她的脸：
“因为——
你不会让我死。”
光海像被这句话震了一下。
她愣住。
“我……”
顾长生继续：
“你跪着挡世界。”
“你哭着叫我退。”
“你被第三痛吓得全身发抖。”
“你怕我痛。”
“怕我被封印。”
“怕我忘你。”
“怕我离开你。”
“像你这样的……
怎么可能会让我死？”
她彻底哭了。
抱住顾长生的腰，
把脸埋进他怀里。
灰因抱头大叫：
“这个男人会要命的！！
被他说一句话命就要合上了！！
他怎么能这么会讲！！！”
忘世苦笑：
“是命在说话。
不是他。”
少年点头：
“两条命互相牵着时，
语言……
只是命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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