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斋的油灯燃了一夜。胡一枯坐在八仙桌前,如同对抗无形恶魔的守夜人。
腕部的鬼纹在昏黄光线下如同盘踞的毒蛇,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刺骨的阴寒和更深的精神污染。
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以玉佩的清凉气息构筑精神屏障,用意念引导微弱的阳灵力进行试探性围剿,甚至翻出清虚子留下的几本残破符箓典籍,寻找可能相关的镇压符文。效果微乎其微。
那鬼纹如同扎根在他灵魂深处的毒瘤,顽强地抗拒着一切净化,反而在每一次对抗后,将那股冰冷的混乱和“容器”低语烙印得更深。
一夜的煎熬,换来的是更深重的疲惫和几乎要裂开的头痛。
清晨,雨停了,天色依旧阴沉。胡一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学校。
体内淤积的纯阳灵力在鬼纹的“吸食”下,灼痛感似乎减轻了一分,但那取而代之的空虚阴寒却更加蚀骨。
左臂骨刺的痒痛在腕部鬼纹的刺激下,仿佛也活跃起来,如同无数细小的尖牙在啃咬骨髓。
他需要能量。不是食物,而是阴气、煞气!鬼手本能的渴求在鬼纹的催化下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如同干涸的沙漠对雨水的呼唤。
只有吞噬足够的阴邪之气,才能暂时压制这腕上鬼纹带来的失控感和灵魂侵蚀,才能缓解那深入骨髓的刺痒!
同时,他体内淤积的纯阳灵力也需要宣泄的出口——镜魇核心转化的力量如同被堤坝拦截的洪水,再不疏导,他迟早会被从内部焚毁!
食堂里人声鼎沸,弥漫着饭菜的油腻气味。胡一端着餐盘,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面前寡淡的清粥小菜引不起他丝毫食欲,他需要的是“饵料”——能吸引校园内那些躲藏在阴影里的东西的饵料。
他目光扫过嘈杂的食堂,最终落在邻桌几个男生正大快朵颐的辣椒酱上。红得发亮的粘稠酱体,散发着强烈的辛香气味。
一个大胆,甚至带着几分荒诞和急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火花,猛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辣椒,性烈如火,在民间驱邪法门中常被视为破秽之物,其强烈的气味和刺激性,对某些低级的、依赖阴秽气息存在的灵体有着天然的排斥和干扰作用。
但物极必反!若能将其“阳烈”之气稍加引导、扭曲,是否也能模拟出某种“阴煞汇聚”的假象?
就像在黑暗中点燃一把过于刺眼的火把,反而能吸引那些趋光(或趋秽)的飞蛾?
胡一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他需要符箓,需要能引动阴煞、标记目标的媒介!
但他没有朱砂,没有黄纸,更没有时间!清虚斋里那点可怜的材料早已耗尽。眼前,只有这食堂免费的辣椒酱,和他书包里那叠皱巴巴的作业纸!
时间紧迫!他能感觉到腕部的鬼纹搏动正在加剧,如同催促的鼓点。骨刺的痒痛也一阵阵袭来,几乎让他坐立不安。必须立刻行动!
他三口两口扒完寡淡的粥,趁着周围人不注意,飞快地从邻桌顺走半瓶剩下的辣椒酱。
粘稠的酱体沾在瓶壁上,散发着灼人的气息。回到座位,他迅速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空白的数学作业纸,揉搓掉上面的褶皱,使其尽可能平整。
深吸一口气,胡一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右手食指毫不犹豫地探入辣椒酱瓶中!
指尖瞬间被辛辣刺鼻的酱汁包裹,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他毫不在意,甚至将这痛楚作为对抗体内阴寒和鬼纹低语的锚点。
蘸满了鲜红辣椒酱的食指,悬停在粗糙的作业纸上方。
胡一闭上眼,意念沉入体内,艰难地调动着玉佩转化出的那一丝微弱却精纯的阳灵力。这力量沿着手臂经脉艰难上行,试图灌注到指尖。
过程痛苦而滞涩。阳灵力如同细小的银针,在灼痛淤塞的河道里穿行,每一次推进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腕部的鬼纹仿佛察觉到威胁,搏动骤然加剧,冰冷的混乱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神,试图打断他的施为。
“呃…”胡一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汗水瞬间渗出。他死死咬着牙关,玉佩的清凉气息在识海中构筑起摇摇欲坠的堤坝,抵御着鬼纹的精神污染。
指尖的辣椒酱因为阳灵力的微弱注入,竟隐隐透出一丝极其黯淡、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金色微光!原本纯粹的辛烈气息中,也诡异地混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躁动感!
就是现在!
胡一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蘸着辣椒酱的食指如同饱蘸朱砂的符笔,在粗糙的作业纸上急速划动!
没有正统符箓的繁复结构,没有传承的笔顺章法,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意念引导!
他将自己对阴煞之气的感应、对鬼纹带来的冰冷标记的厌恶、以及那丝被阳灵力激活的辣椒酱的“伪秽”气息,全部灌注于笔端!
嗤啦…嗤啦…
纸张被酱汁浸透、划破的声音在喧闹的食堂里微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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