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缺口在身后如同活物般迅速蠕动、弥合,最后一丝暗绿色的微光彻底消失,将外界微弱的路灯光线也完全隔绝。
仁爱医院内部,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浓稠得如同墨汁的黑暗包裹着胡一。
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浓烈的灰尘、霉菌、福尔马林残留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无数伤口溃烂化脓般的腐烂血腥气。
绝对的寂静中,只有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擂鼓声在耳边轰鸣。
进阶的阴阳眼在黑暗中艰难地运转。
眼前的景象褪去物理的遮蔽,显露出能量层面的恐怖真实。
灰黑色的阴气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如同粘稠的实质浓雾,翻滚着、蠕动着,充斥了目光所及的整个空间!
走廊、天花板、破碎的房门…一切都笼罩在这令人窒息的污浊阴霾之下。
无数细碎、混乱、充满痛苦与怨毒的意念碎片,如同冰冷的针雨,无孔不入地冲击着胡一的心神屏障。
玉佩的清凉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苦苦支撑。
左肩的伤口在阴气的刺激下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更深的麻痹感,冻伤的左手三指更是如同被无数冰针反复穿刺。
腕部的鬼纹在如此精纯浓郁的阴煞环境中,搏动却反常地变得“舒缓”了许多,暗红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阴气,那“容器”的低语也暂时沉寂下去,仿佛餍足的野兽。
唯有左臂深处那根漆黑的骨刺,传来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悸动,如同嗅到同类的呼唤。
胡一背靠着冰冷粗糙、布满剥落墙皮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大口喘息。
强行撕裂幽冥结界带来的消耗和左手的伤势让他近乎虚脱。他需要喘息,需要恢复一丝力量,更需要弄清楚这鬼地方的状况。
他从口袋(连帽衫内侧)摸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清虚子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止血生肌药粉。
忍着剧痛,将药粉洒在左肩前后贯穿的伤口上。
药粉接触血肉,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随即是丝丝缕缕的清凉,暂时压制了诅咒的侵蚀和流血。
他又艰难地活动了一下冻伤的左手三指,依旧麻木僵硬,毫无知觉,只能暂时放弃。
处理完伤口,他集中精神,将意念沉入鬼手,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腕部鬼纹吸收来的精纯阴气。
这一次,他不再粗暴地导入骨刺,而是尝试着进行更精细的“过滤”和转化。
如同在污浊的洪流中,提取最精粹的部分滋养自身,同时将狂暴的怨念杂质剥离。
过程依旧痛苦。阴气的冰寒与体内纯阳灵力的灼热冲突并未消失,只是被鬼纹暂时调和压制。
每一次意念引导,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动力量失衡,再次引发反噬。
但效果也是显着的。随着精纯阴气的缓慢滋养,身体的虚弱感减轻了一丝,心神在怨念冲击下的刺痛也略有缓解。
更重要的是,对鬼手力量的细微掌控感,似乎…增强了一分?
就在他沉浸在恢复与力量磨合的微妙平衡中时——
呜…呜呜…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女子压抑哭泣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走廊深处幽幽响起。
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充满了无尽的哀伤、绝望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
它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穿透了浓稠的阴气和胡一构筑的心神屏障,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脑海!
胡一身体猛地绷紧!瞬间从恢复状态中惊醒!
他屏住呼吸,阴阳眼全力运转,死死盯向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廊尽头,一扇半开着的、布满蛛网的病房门。
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而且,随着哭声,一股虽然不算强大、却异常精纯、带着强烈执念的怨气波动,正清晰地从那扇门内散发出来!
目标!一个相对弱小的、落单的灵体!正是练习吞噬技巧、提升掌控力的绝佳目标!
胡一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专注。
他缓缓站起身,如同捕猎前的黑豹,悄无声息地朝着那扇半开的病房门移动。
脚下的灰尘很厚,但他每一步都落在实处,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浓稠的阴气随着他的靠近而微微波动,那哭泣声也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变得更加凄楚、更加哀怨,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试图瓦解闯入者的意志。
病房内一片狼藉。倾倒的病床,散落的锈蚀医疗器械,破碎的吊瓶玻璃碴散落一地。
月光透过一扇没有玻璃、只剩下扭曲窗框的破窗,投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一片惨白的光斑。
就在那片光斑的边缘,背对着门口,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悬在半空。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病号服的女人。
她的脖子套在一根从天花板通风管道垂落下来的、布满灰尘的旧电线里,身体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缓缓地、僵硬地左右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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