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老城区的风裹着潮湿的雾气钻进巷口。
街灯昏黄,照在“老张记”面馆那块斑驳掉漆的招牌上,像一层即将剥落的记忆。
李炎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那是他前世每次值完夜班后都会坐的地方,木凳磨得发亮,桌角还刻着一道浅浅的划痕,是他当年用警徽边缘无意留下的。
如今,桌上只摆着一碗清水,澄澈见底,倒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
他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一口真正的食物了。
自从觉醒“血脉溯源”,他的身体开始排斥一切实体摄入。
油条咬在嘴里会变成灰烬般的触感,豆浆滑入喉咙就像吞下滚烫的铁砂。
医生查不出病因,系统却提示:【宿主基因链正在重构,凡俗之食已无法承载灵魂重量】。
荒谬,却又真实得令人窒息。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银灰色注射笔,熟练地扎进手臂,推进一管幽蓝色的营养液。
液体流入静脉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暖意扩散开来,支撑着他继续前行的身体与意志。
手机屏幕亮起,一段音频自动播放。
沙哑、断续,带着临终前肺叶撕裂般的喘息——
“……救晴烟……”
这是高明远死前最后一句话,被李炎从案发现场的监控残频中提取、修复,又混入一段心理诱导频率,制成所谓的“情感噪音带”。
每一次听,都像有人拿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刮削。
可这一次,他笑了。
嘴角扬起,眼底却没有温度。
“以前觉得活着是为了复仇。”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融进晨风里,“现在才知道,活着,是为了不让重要的人变成回忆。”
他抬手拍下碗边那道细微裂痕的照片,上传至加密云盘,附言仅八字:
第九碑之后,第十案开场。
消息发出的刹那,整座城市仍在沉睡,但某些东西,已然松动。
上午九点,市局地下车库。
陈昊踩着巡逻车的影子靠近,脚步压得极低。
这个刚调入刑侦支队三个月的年轻人,原本只是个擅长文书分析的技术辅警,却被李炎亲手选中,训练成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外接终端”。
他递来一个黑色背包,外壳布满不规则凹槽,像是某种生物骨骼的拓扑结构。
“按你给的图纸做的,‘痛觉模拟器’。”陈昊压低声音,“能伪造皮下神经电流,骗过乌托邦三级以上安保系统的生物扫描。测试过三次,成功率87.6%。”
李炎掂了掂重量,满意地点头。
更让他在意的是另一条情报。
“港口区最近有二十多个冷冻集装箱运往青龙山赛车场废弃仓库,申报单写的是‘医疗设备’。”陈昊顿了顿,“但我查了航运日志,这批货没有恒温记录,而且……收货方是十年前注销的空壳公司。”
李炎眼神微凝。
青龙山?赛车场?
他立刻激活系统功能:【血脉溯源·地理共鸣】。
将存储卡中的实验室影像导入解析模块,一串数据流在脑海中炸开。
地图层层叠加,旧城规划图、地下水脉走向、地质断层热感应图……最终聚焦于一处被标记为“雨夜实验室”的坐标——深埋于青龙山腹地,正是十年前陈警官遇害的禁地。
那个案子,他曾亲眼见证。
暴雨倾盆,陈昊的父亲跪倒在泥水中,胸口插着一把刻有符文的短刃,嘴里喃喃:“他们不是人……他们在造神……”
而今,同样的地点,即将重启“审判主脑”。
李炎指尖轻敲方向盘,心中已有决断。
这不是巧合,是挑衅,也是邀请。
下午两点,朱雀峰祖宅废墟。
陆小曼独自伫立在苏婉清墓前。
风吹乱她的长发,也搅动她脑中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
掌心旧疤突然灼烧起来,像是有人用烙铁在皮肤下书写密码。
画面闪现——
白色的房间,刺目的无影灯。
她躺在实验台上,四肢被金属环扣固定。
玻璃舱外,站着另一个“高晴烟”,穿着白大褂,眼角含泪,手指颤抖地按下启动键。
“对不起……我必须活下去。”对方轻声说,“你是我的备份,也是我的赎罪。”
记忆戛然而止。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是简单的克隆体,而是“双生计划”中被淘汰的备用容器——一旦主容器失败,她就会被唤醒,强行融合意识,完成仪式。
可为什么……她会对李炎的气息产生本能信任?
身后落叶轻响。
她回头,看见李炎站在残破的门廊下,逆光而立,手中握着一枚小巧的耳钉状装置。
“你想知道自己是谁?”他问,声音平静如深潭。
她没回答。
“那就跟我一起,去砸碎他们的实验室。”他说,“不是作为替代品,也不是作为工具——是作为见证者。”
良久,她伸手接过耳钉,缓缓戴入右耳。
金属贴合肌肤的刹那,一道微弱蓝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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