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哪一位没有少了家人朋友？我的亲哥哥，是计数梦魇出现后唯一的亲人，在梦里当着我的面碎成了渣，我怎么没想求死呢？还有现实熟悉的同学就在我面前因为机制杀死了对方，这么说没有一个人是不惨的。”
周小婉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却带着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内容。
就连元苓都没料到这一幕，惊讶的看向这个自己还不了解的陌生人。
她根本没想过……
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女生在独立的面对了亲人与朋友的离别之后，还能跋涉千里找到这个甚至可能是谎言的地方。
她比自己想象的更让人钦佩。
男人仿佛被这个小姑娘突然的发言所愣住了。
眼泪还挂在脸上因为哭泣而唯一有血色的眼眶里。
见他情绪消停片刻，郑无忧这才将那时放在手边方便削苹果的小刀往身后藏了藏，并徐徐开口：“你能活下来，其实最大的原因不是我们救了你，而是你的队长，赶在爆炸前他把昏迷的你推了出去，自己却没有解开安全带。”
元苓立马见缝插针，接着小郑的话找补道：“看样子，他比我们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活下去。”
似乎被她们的话打动，男人认命的瘫回枕头上，整个人蜷缩在一块。
“可是……可是那些实验出来的怪物，就凭我们，是解决不了的……”
他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在臂弯，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郑无忧见状将手边快到保质期的法式小面包丢到他的面前。
本来这是打算留给守夜的人吃。
现在看来，有人更需要这个食物。
“先吃点东西吧，你是我们付出了一定代价救回来的人，那么你的价值就不能让你死。”
小面包的包装袋在地上滚动几圈，发出摩擦的哗哗声。
最终巧妙地停在了他环抱在一起的手肘。
食物的存在让他顿时饥肠辘辘。
进食的生理本能暂时让他忘记了对计数梦魇与活死人的恐惧。
只见他像乞丐一样伸出脏兮兮的手，绻缩的姿势稍微打开。
发着抖拆开眼前的包装袋。
面包的奶香气顿时冲进他的鼻腔，赶走了一直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
“如果你有段时间没吃东西了，劝你慢点吃。”
赶在他狼吞虎咽前，郑无忧好心的提醒道。
男人刚将面包送到嘴边，因为她的话又咽了咽疯狂分泌的口水。
最后还是听话的用手将小面包一小块又一小块撕下来进食。
“别噎住啦，这里有水。”
元苓娴熟的倒出一杯温热水半起身的递到他的跟前，看着他艰难的咀嚼和吞咽动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
他每吃一口，都像要被什么东西卡住喉咙一般，哽得满脸通红。
而一旁的周小婉嫌弃的深吸一口气，仿佛瞧不起这种轻易就说放弃的人。
所以从那时说完后，便一直不再搭男人的话。
温热水以及面包的满足感驱散了内心的恐惧。
男人感受到自己的嗓子被温热水渐渐划过，又顺着流到胃里。
自己还存在于世的苟活感如雨后春笋，从他心底冒出。
又似乎是因为吃了面包后补充少许能量。
他小憩半小时左右，男人相较起最初一直发抖的身体已经稳定不少，内心就似已经跨过那道求死的坎。
说的话也不再似刚醒来时那么虚弱。
反而听起来异常浑厚。
“我是陆军步兵连列新兵—马驰，今年二十岁，于2022年正式入伍，编号是，在计数梦魇出现之后，被分配到基数发展计划三组，负责保护项目顺利进行。”
这个叫马驰的男人就像背诵课文一样，一句不停的说完后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基数发展计划三组，主要负责研究卡帕和约塔等进阶实验，在计数梦魇造成的基地损坏之后，组内将临时实验室搬到了就近的大型商超，也就是八三商超……嘶…”
即使马驰恢复了精力，但手腕上的疼痛却还是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受着伤。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最终还是认命的放弃了。
“基数发展计划？”
郑无忧有些愕然，这名字是巧合吗？
和计数梦魇的调性似乎有点像。
“那些疯子科学家，想做出对抗计数梦魇的东西，以及人口基数控制，所以将这个实验命名为基数发展计划。”
马驰缓缓的扶着车边坐起身，让自己左边肩膀借力靠在车底边缘。
这一次他主动面向了自己身后的三个女生。
左小腿交叉在右小腿后方，即使浑身疼痛也保持着军人的坐姿。
元苓敏锐的捕捉到问题关键，抬眸问道：“八三商超只不过是基数发展计划三组，其实还有很多实验室分布在各个地方是吗？”
“据我所知，汕城所在的临南省就有三处实验室，隔壁省有五所实验室，临南省另外两所分布在什么地方，以及什么情况，从信号被彻底阻断之后就已经不得而知了。”
如此宏大的实验几乎让郑无忧等人哑语。
她们想过这是一场政治发展，但没想到会是如此大规模的计划。
“这些地方，全在做这种非人的实验？”
元苓眼底浮现出不可置信，从没想过小说照进现实，如今也是托计数梦魇的福——进小说了。
马驰先沉重的点了点头，后又不明意味的摇了摇头。
“不太清楚，这些疯子科学家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其话下的意思已经很明了，大概便是其他实验室的实验成果是成功还是失败。
非人类实验还是为人类造福，全凭实验室里的科学家一念之差决定。
随着话题戛然而止，地库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安静得甚至能听见一楼书房那边传来的拖动椅子的动静。
就在此时，周小婉说出了她关心的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经历过什么，但既然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保护实验室，那为什么你们还会逃到城市的边缘来？除非……”
这句话问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也是目前最具威胁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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