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雏鹰羽翼丰满,已能翱翔。
御苑高台之上,程雁抬起手臂。雄鹰锐利的目光扫过她,有力的翅膀猛地一振,卷起一阵劲风,直冲云霄而去。望着那迅速缩小的黑点,瀚海心中莫名一空,仿佛有什么珍贵之物也随之远逝。他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身旁程雁的手腕。掌心微湿,是薄薄的汗意。
“莫忧。” 程雁侧过脸,声音轻得像秋叶拂过青砖,“鹰识归途。我…… 亦识得。”
……
冬至,大雪纷飞。长峡谷传来急信:程氏老祖母沉疴难起,盼孙归。
程雁当夜收拾行囊,小小的包袱里仅有两套换洗衣衫、一根珍藏的鹰羽、半块未及吃完的杏脯。瀚海送她至帝京城门。雪片大如鹅毛,天地苍茫。他解下自己御寒的玄狐裘,不由分说披在她单薄的肩上。狐裘过长,下摆拖曳在厚厚的积雪中,划出一道蜿蜒的黑色轨迹。
“待明年春草新绿,我便回来。” 程雁踮起脚尖,替他拂去眉睫上凝结的雪花,“殿下要长高些,高到能自己攀上安身山的石钟峰顶才好。”
瀚海用力点头,金色的瞳孔在雪夜的映衬下,亮得惊心动魄。他忽然将臂上那只已驯熟的雄鹰解下,不由分说塞进程雁怀中:“让它随你。你认得它,它…… 亦认得我归处。”
沉重的城门在风雪中缓缓阖拢。程雁的身影在越来越窄的门缝里,用力地朝他挥手。厚重的雪幕模糊了她的面容,却无法阻隔那穿透风雪、清脆响亮的声音:
“殿下 —— 记得欠我的回礼!”
……
程雁离京第三日,夔龙钟于夜半无人时,再次自鸣。
清越的钟声里,榻上的瀚海倏然睁眼。摊开的手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温热的鹰羽。羽根处,尚带着一丝人体的余温。窗外风雪已停,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羽毛之上。月光下,羽片根部竟浮现出几道极淡、却清晰的金色纹路 —— 正是程雁临别时,以指尖露水在他眉心所描画、又被祭火玄鸟所印证的那道纹路!
他将这枚带着体温与月光的鹰羽,郑重地压在天书的扉页之下。随后,取笔蘸墨,生平第一次,在这卷空白的圣物上,落下了一句完整的话语:
“长峡谷有雁,归时春草生。”
墨迹未干,天书空白的玉页之上,竟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一道纤细的金线!金线蜿蜒伸展,如鹰击长空留下的轨迹,坚定不移地指向 —— 西方安乐州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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