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象征着梁雷法无上权威、以坚韧雷纹锦制成的巨大“万霆”帅旗,竟被一个濒死之人,从中硬生生撕成两片燃烧的破布!
燃烧的旗帜碎片如流星般坠落,砸在焦黑的大地上,腾起最后的火苗与浓烟。
帝京城墙根下,不知何时被顽童用烧焦的木炭刻满了新鲜的童谣,字迹歪斜却带着血火的烙印:
“星火过境霆成灰,暗煞留痕人无魂!”
字字如刀,剜在残存叛军的心头。
承天刻痕
七月既望,血云低垂。
承天门,帝京最后一道巍峨屏障,巨大的门洞如同巨兽沉默的口。
门阶由整块的“镇海青”巨石铺就,历经千年风雨,光滑如镜,坚硬逾铁。
永夜雷潮军,踏着凝结了血与泥的征靴,沉默地行至门下。
两万残军,如今仅存不足八千,人人带伤,甲胄破碎,染满硝烟与暗红的血痂,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军团。
唯有他们手中的兵刃,依旧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唯有他们的眼神,沉淀着血火淬炼后的死寂与坚韧。
董冥羽立于军前,抬头仰望那高耸的承天门匾额。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暗煞刀。刀身依旧幽暗无光,吞噬着周围的光线,唯有刃口那线赤雷,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比三月前更加凝练、凶戾。
没有言语,没有宣告。
他双手握紧刀柄,将刀身调转,以沉重的刀背,对准脚下第一级镇海青石阶,猛地砸落!
“锵——!!!”
一声穿金裂石、震人心魄的巨响爆开!
仿佛巨神的铁锤砸在了天鼓之上!坚硬无比的镇海青石阶,竟被砸得石屑纷飞!
一道深达寸许、边缘焦黑龟裂的新月形凹痕,清晰地烙印在石髓深处!
凹痕内部,并非死寂的岩石,而是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流淌、翻涌着赤红色的熔岩状雷浆!
丝丝缕缕灼热的白气从凹痕中升腾而起,带着硫磺与毁灭的气息,经久不散!
这道焦痕,如同一个永不愈合的伤口,一个以血与火刻下的永恒印记,宣告着旧时代的终结与一个以“永夜”为名的铁血时代的降临!
武星蛋被两名亲兵搀扶着上前。
他胸前裹着渗血的麻布,脸色灰败如金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他颤抖着,将一面残破不堪的旗帜高举过顶,单膝跪地,献于董冥羽面前。
正是那面被星火蚀穿、被董冥羽刀气撕裂的“万霆”帅旗!
旗面焦黑破烂,中央象征着梁雷法无上雷威的繁复雷云纹章,此刻被无数道细密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灼穿孔洞彻底覆盖、瓦解!
那是星火焚尽雷霆的最终证明!
董冥羽的目光从石阶上的新月焦痕移开,落在武星蛋脸上,落在那面残破的万霆旗上。
他接过旗帜,入手沉重,仿佛承载着八万叛军的亡魂与三个月的血火。
他猛地将旗帜掷于脚下,暗煞刀再次举起,这一次,刀尖直指铅云低垂的苍穹!
“以星火为证!以暗煞为凭!”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席卷整个承天门前,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幸存将士的灵魂深处,“封!”
刀锋划破凝固的空气。
“武星蛋,为 星火大将军!统三万星雷新军!” 每一个字都如同金铁坠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血铭春风
册封的余音还在冰冷的城门前回荡,承天石阶上那新月焦痕内的熔岩雷浆兀自缓缓流淌。
突然!
“嗡——!”
董冥羽手中的暗煞刀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刀鸣并非龙吟,而是一种深沉、渴望、仿佛来自九幽血海的共鸣!
刀身之上,那吞噬光线的墨色仿佛活了过来,形成微小的旋涡。
跪伏在地的武星蛋身体猛地一僵!他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吸力,牢牢锁定了自己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
伤口边缘焦黑的皮肉下,那颗顽强跳动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利爪攥紧!
“呃!” 他闷哼一声,本能地抬起仅存的左手,想捂住心口。
晚了!
“噗嗤!”
他掌心那道在千机台引动星火时撕裂、刚刚结痂的星痕旧疤,猛地重新崩裂!
一股粘稠滚烫、闪烁着微弱星芒的鲜血,如同受到强力的牵引,化作一道细长的血箭,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射向暗煞刀的刀脊!
“嗞——!”
血箭触及冰冷刀脊的刹那,并未滑落,反而如同烧红的烙铁落入寒冰!
刺耳的灼蚀声响起!浓稠的鲜血在刀脊上急速蔓延、渗透、重组!
四个由血火勾勒、铁画银钩、却又透着无尽苍凉与杀伐之气的巨大铭文,在暗煞刀幽暗的刀身上灼灼显现:
暗潮吞月魄,星火焚万霆。
潮歌烬处,永夜临渊。
最后一个“渊”字落成的瞬间——
“呼——!”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暖流,以暗煞刀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如同沉睡的巨神苏醒后呼出的第一口生气!
帝京内外,覆盖了整整一个寒冬、厚重如铅的积雪,在这暖流拂过的刹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不是缓慢的融化,而是如同烈阳下的薄冰,飞速坍塌、化作涓涓细流!
积雪下,被战火反复蹂躏、早已化作焦土的五百里残垣断壁,那龟裂如蛛网的焦黑缝隙中,一点、两点、无数点倔强的嫩绿,竟顶开坚硬的冻土与灰烬,顽强地钻了出来!
春风,来了。
带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气,裹挟着未散的硝烟与铁锈味,浩浩荡荡,席卷过这片饱经创伤的大地。
这风,是死亡催生的生机,是毁灭孕育的新芽,是铭刻在刀锋与骸骨之上的……血色春风。
——(据《星蛋勋录》秘卷载:武星蛋凯旋当夜,高烧不退,呓语不绝。忽有雷光自承天门方向引动,透入其胸腹。
碎裂之骨竟于噼啪异响中自行接续、重塑!
昏迷三日,醒后自觉胸腹灼痛难当,解衣视之,那幅被毁的星图竟重现,且星轨流转间,赫然隐现一柄微缩的暗煞刀影!
医官以金针探其心脉,骇然发觉其心尖最柔软处,竟烙有一枚微小的、与承天门石阶上一般无二的新月形焦痕!
其形其韵,与那柄魔刀同出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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