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染了怪病...”许弦月的声音瞬间哽咽,泪水终于冲破强装的堤坝,无声地滑过她不再年轻、布满细纹却依然清雅的脸颊,砸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我发疯似的翻遍了她所有的医书,试遍了所有我能想到的药方...尝百草,试针砭...可还是...眼睁睁看着她的气息...一天天微弱下去...我救得了无数人,却偏偏...救不了她...” 那刻骨铭心的无力感与绝望,时隔二十年,依旧痛彻心扉。
苏轻媛心中一痛,轻轻伸出手,握住了师傅那双冰凉、此刻却微微痉挛的手。这双手,曾经无数次捻起银针妙手回春,也曾无数次在深山老林中采撷灵药,布满了各种深浅不一的伤痕和老茧。此刻,这双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暖意。
“青萝走后...我就背起了她留下的药篓,带着她教给我的本事...继续在这世间行医。”许弦月的声音重新凝聚起一股力量,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直到...遇到了我师父...”她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穿透了泪水的朦胧,死死钉在桌上那本摊开的《天机医道》上,一字一句道,“那位将我引入真正医道殿堂的神医说,他传授给我的,正是这世间罕有的——‘天机医道’!”
苏如清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沉稳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寂静:“师叔,这便蹊跷了。按您所说,这‘天机医道’应是那位神医的独门秘传,世间罕有。可这本书为何会出现在那荒僻山洞的石匣之中?若真是师门至宝,怎会流落至此?那位神医可曾提及有同门或传人散落在外?”他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核心——传承的隐秘性与医书出现地点的不合理性。
许弦月缓缓摇头,眼神复杂难辨:“师父对此讳莫如深。他只道此术乃他师门祖传,代代单传,至他手中已数代,从未明言有其他同门或分支。他甚至曾言,得此传承者,必受天命约束...”她再次翻开那本古旧的医书,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轻轻抚过那些熟悉的、力透纸背的字迹,“但这上面的针法图谱、药方配伍、乃至批注心得...确实与我当年所学,一模一样!绝无可能是仿造!” 这种矛盾让她内心充满了困惑与不安。
“等等!”一直沉默思索的谢瑾安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他特有的敏锐,“师叔方才提到,那位传授您‘天机医道’的神医,其师承自一位...柳姓高人?”
“不错。”许弦月肯定地点点头,回忆道,“师父确实提过,他师承一位隐世不出的柳姓高人,医术通神,已臻化境。”
苏如清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眼中精光暴射:“江湖上确有传闻!西南边陲之地,百年前曾有一个隐世不出的柳氏医门!传说他们掌握着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惊世秘术!但极其神秘,且据说在百年之前,不知何故,整个医门便如同人间蒸发,彻底销声匿迹,再无半点音讯...”她的声音因激动和某种不祥的预感而微微发颤,“难道...这本《天机医道》,竟真是那消失的柳氏医门的...传承秘本?师父您的师承,竟与之有关?”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将众人紧绷的身影拉扯得变形,在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摇曳的阴影,仿佛无数窥探的鬼魅在无声狞笑。
谢瑾安脸色沉肃,手指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声音压得更低:“此事绝非巧合,其中必有重大隐情。若真如传闻所说,柳氏医门早已绝迹百年,这本象征着其核心传承的《天机医道》为何会突兀现世?又为何偏偏出现在那个看似普通、却引得时公子遇险的山洞石匣之中?”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医书,又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那石匣,那山洞,恐怕本身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苏轻媛被这层层递进的猜测惊得心头发紧,忽然想起之前被打断的话题:“对了师姐!你刚才说回来时看到时公子遇袭?他怎么样了?”
苏如清神色一凛,迅速收敛心神,回道:“正是。我本打算邀他一同返回,商议后续行程。折返途中,却撞见十余名身手矫健的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刀光剑影,凶险万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眉头越皱越紧,“那些人招式狠辣刁钻,配合默契,但...细想起来,处处透着诡异。他们看似攻势凶猛,招招致命,实则每每在关键时刻留有余地,倒更像是在...试探时公子的武功路数深浅,或者说...在逼他显露某种特定的功夫?又或者...是在他身上寻找什么东西?” 这个发现让整件事的阴谋气息更加浓重。
谢瑾安眼中寒光一闪,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核心:“试探?寻物?...莫非...也与这本突然现世的《天机医道》有关?那山洞是时公子发现的,他遇袭也发生在那附近。那些人,是在他离开山洞后动手的!” 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时公子和这本医书,都成了漩涡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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