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京城的夜幕早早便被千万盏花灯点亮,犹如星河倒泻,将这座古老的都城装点得宛如仙境。大街小巷,人流如织,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孩子们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奔跑嬉戏,大人们则三五成群,赏灯、猜谜、品尝着甜糯的元宵,处处弥漫着团圆喜庆的氛围。
在市集最热闹的广场中心,一场精彩的打铁花表演即将开始。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拢起来,翘首期盼。就在这时,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外围,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来人身着一袭正红色织金绣花长裙,衣袂飘飘,裙摆曳地。金色的刺绣花纹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宛如将漫天星辰穿在了身上。她梳着精致的飞仙髻,发间点缀着金丝镶嵌的红宝石发钗,耳垂上戴着莹润的珍珠耳珰,颈间一串浑圆饱满的珍珠项链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提着一盏精巧的莲花灯,琉璃灯罩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她明媚的容颜。
这便是京城仁心堂的女医——如今应该称她为苏女官了——苏轻媛。今夜她难得放下医馆事务,与贴身侍女青烟一同来赏灯游玩。
“小姐,您看这盏走马灯多精巧啊!”青烟兴奋地指着一处摊位。
苏轻媛含笑望去,只见那灯上绘着各式图案,旋转起来时仿佛画中人或物都活了过来。她正待细看,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人群纷纷朝一个方向涌去。
“听说打铁花要开始了!”有人高声喊道。
苏轻媛也被这气氛感染,对青烟道:“咱们也去瞧瞧。”
主仆二人随着人流向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视野尚佳的位置。只见场中央已经架起了炉火,几位赤膊的匠人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他们古铜色的皮肤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油亮的光泽,结实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
为首的老师傅一声吆喝,徒弟们便用长柄铁勺舀起熔化的铁水,用力向空中抛洒。另一人则手持木板,准确无误地击打向空中的铁水。
刹那间,万千金灿灿的火花在空中绽放,如流星雨般纷纷坠落,又似金菊怒放,牡丹盛开。铁花四溅,明明是一场惊险的表演,却在老师傅们娴熟的技艺下,化作了一场绚烂夺目的视觉盛宴。
“真美啊!”苏轻媛不禁赞叹,眸中倒映着璀璨的火光。
就在这时,一粒火星意外溅落到她身旁不远处。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苏轻媛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忘拉了一把身边险些被波及的老妇人。
“小姐小心!”青烟急忙上前,紧张地检查苏轻媛是否被烫伤。
“我没事。”苏轻媛微笑着安抚侍女,目光却仍被空中不断绽放的铁花所吸引,“这般技艺,真是巧夺天工。”
表演达到高潮时,万千铁花如流星雨般洒落,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喝彩。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哭喊声穿透了喧闹,显得格外刺耳。苏轻媛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跌倒在地,膝盖处已被粗糙的石板擦破,鲜血正汩汩渗出,在周围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孩子的父母显然被人潮隔在了外面,母亲焦急地呼喊着小宝的名字,父亲则拼命想挤进来,却被人流推得寸步难行。
苏轻媛毫不犹豫地提起裙摆,顾不得华贵的衣裳拖曳在地,便要向孩子的方向挤去。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玄色身影如疾风般从另一侧掠过人群,抢先一步接近了孩子。
那是一个身着深青色暗纹长袍的年轻男子,衣料在灯光下隐约流动着水波般的光泽。他动作利落地单膝跪地,小心地将孩子抱起,迅速转移到人群稍稀疏的角落。苏轻媛快步跟上,见男子正要开口求助,便立即道:“我是大夫,让我来。”
男子闻声抬头,二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都微微一怔。苏轻媛认出这是京城济世堂的少东家林修远,素有“小神医”之称的青年才俊。他眉目清朗,此刻因着急救人,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火映照下闪着微光。
此刻不是寒暄的时候,苏轻媛迅速蹲下身检查孩子的伤势。她轻轻撩起孩子的裤腿,只见伤口颇深,碎石沙土混着血迹,若不及时处理,恐会感染。
“别怕,让姐姐看看。”苏轻媛从随身携带的锦囊中取出一应医具:银针、药粉、纱布,声音温柔似春风拂面,“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小宝...”孩子抽噎着回答,大眼睛里噙满泪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小宝真勇敢。”苏轻媛边说边动作娴熟地清创。她先以银针精准地挑出嵌入皮肉中的细小沙石,而后取出一只白玉小瓶,将特制的止血生肌散均匀洒在伤口上。药粉触及伤口时,孩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林修远适时地扶住孩子的肩膀,温声安抚。
林修远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净的手帕,递与苏轻媛拭手,又取出水囊供她清洗伤口。二人虽是平日里医术上的竞争对手,此刻却配合无间,每一个眼神交汇,每一次伸手递物,都流畅得仿佛早已合作过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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