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的云雾终于散了些,晨光穿透稀薄的云层,落在通天峰的青石板上,却未能驱散殿内残留的凝重。田不易刚从议事大殿出来,袍角还沾着殿内的檀香,眉宇间的疲惫尚未褪去,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三日前水月大师仗义执言后,各派虽暂时搁置了对田不易的指控,却将矛头隐隐指向了他最看重的弟子——张小凡。玄真堂的魏无殇虽未能扳倒田不易,却在私下散布流言,称“田不易私通魔教之事,其弟子张小凡必知情,甚至可能参与其中”。流言像藤蔓般在各峰蔓延,不少人借着“核查证据”的由头,频频打探张小凡的行踪,言语间多有试探与质疑。
大竹峰的弟子们愤愤不平,几次要去找玄真堂理论,都被田不易压了下来。他深知,此刻越是冲动,越是容易落入对方圈套。可看着小凡每日沉默地练剑、劈柴,眼底那抹与年龄不符的隐忍,田不易的心就像被钝刀割着——这孩子身世坎坷,入青云门后勤勉踏实,从未与人结怨,如今却要替他承受这些无端的猜忌。
“师父。”张小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一把刚磨好的柴刀,裤脚沾着泥土,脸上带着些许拘谨,“师娘让我来问您,中午要不要回屋吃饭。”
田不易转过身,看着眼前身形单薄却脊背挺直的弟子,心中一软,沉声道:“知道了。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大竹峰后山的竹林,晨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倒添了几分清净。田不易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云海,良久才开口:“最近外面的流言,你都听说了?”
张小凡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柴刀柄,声音有些沙哑:“弟子……听说了。”
“你不必放在心上。”田不易缓缓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师父相信你,相信自己,就够了。”
“是,弟子明白。”张小凡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只是……弟子怕给师父添麻烦,给大竹峰丢脸。”
“傻孩子。”田不易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带着几分安抚,“你从未给任何人丢脸。那些流言,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的伎俩,迟早会不攻自破。只是眼下,你需暂且收敛锋芒,避避风头。”
张小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虽不明白师父口中的“避风头”具体是什么意思,却知道师父绝不会害他。
就在这时,一名青云门的执事匆匆赶来,躬身道:“田师叔,掌门有请,说是议事大殿有重要之事商议,请您即刻前往。”
田不易心中一凛,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叮嘱张小凡:“你先回屋,好好待着,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冲动。”说完,便随着执事快步离去。
议事大殿内,气氛比三日前更为压抑。道玄真人端坐于主位,面色凝重,两侧依次坐着各峰掌门与长老,魏无殇也在其中,眼神闪烁地看着殿门方向。田不易刚一踏入,所有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有同情,有质疑,也有幸灾乐祸。
“田师弟,你来了。”道玄真人开口,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今日请各位前来,主要是为了张小凡之事。近日流言四起,虽无确凿证据,但关乎我青云门声誉,不可不查。不知各位对此,有何看法?”
话音刚落,魏无殇便率先开口,折扇轻摇,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公允:“掌门明鉴,张小凡身为田师兄的弟子,若田师兄真有不轨之举,他断无可能一无所知。依我之见,应当将张小凡拿下,仔细审问,若他真参与其中,也好尽早清除门户;若他是无辜的,也能还他一个清白。”
“魏堂主此言差矣!”大竹峰的长老立刻反驳,“小凡这孩子,入我大竹峰多年,勤勉忠厚,从未有过任何过错。仅凭几句流言,就将他拿下审问,岂不是太过草率?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青云门?”
“草率?”魏无殇冷笑一声,“事关魔教通敌,非同小可,谨慎行事尚且不及,何来草率之说?长老这般维护,莫非是怕审问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你……”大竹峰长老气得脸色发白,正要争辩,却被田不易抬手拦住。
田不易上前一步,沉声道:“魏堂主,小凡是否无辜,并非你我空口白牙就能定论。只是,他毕竟是我青云门弟子,未经查实便贸然拿下审问,未免太过严苛,也寒了弟子们的心。”
“田师兄这话,是在质疑掌门的裁决吗?”魏无殇看向道玄真人,语气带着几分挑拨,“还是说,田师兄是怕张小凡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道玄真人身上。道玄真人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神色难辨。他自然知道田不易的为人,也不信张小凡会参与通敌之事,可玄真堂的指控虽证据不足,却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否则难以服众,更会让魏无殇等人抓住把柄,借机生事。
良久,道玄真人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田师弟所言极是,小凡毕竟是我青云门弟子,未经查实,不可贸然定罪。但流言四起,也需给各方一个交代。依我之见,暂且罚张小凡禁足大竹峰厨房三月,期间不得擅自离开,不得参与任何门中事务。如此,既算是惩戒,也能让他避避风头,各位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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