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撕裂了死胡同的寂静。
子弹旋转着,带着灼热的气流,瞬间钻进祁同伟的右肩。
剧痛炸开,一股蛮横的力量将他向后推去,整条右臂瞬间麻木,失去了所有知觉。
鲜血浸透了黑色的作战服。
祁同伟踉跄一步,左手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配枪。
他绝对可以在唐小龙开下一枪之前击毙他!
可,上一世,扳倒高启强的是黄瑶。
那个隐忍了十几年的女孩,用一本账本,给了高启强致命一击。
现在,黄瑶还是个孩子。
他等不了十几年。
而眼前这个人,唐小龙,就是这一世的突破口。
这本账本,这个人,他必须拿到!
唐小龙不能死!
这个认知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反击的本能。
祁同伟放弃了拔枪。
他无视了那支还在冒着青烟的枪口,朝着唐小龙猛扑过去。
唐小龙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没料到,这个中了枪的警察,非但不退,反而用一种自杀式的姿态冲了过来。
疯子!
他慌乱地再次扣动扳机。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正中祁同伟的腹部。
尽管有防弹衣的阻隔,但如此近的距离,子弹的冲击力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得移了位。
防弹衣被撕开一个口子,弹头嵌了进去。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破口处涌出,顺着他的腹部向下流淌。
不是错觉,防弹衣穿透了。
腥甜的血气直冲喉咙。
祁同伟闷哼一声,巨大的惯性让他死死抱住了唐小龙的腰。
两个人从平房的屋顶重重摔了下去。
轰然落地。
尽管唐小龙在下边,祁同伟还是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唐小龙被他压在身下,摔得七荤八素。
那把黑色的手枪脱手飞出,祁同伟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踢在手枪上。
手枪被踢飞到几米外的黑暗角落里。
唐小龙也反应过来,他嘶吼着,拳头像雨点般砸向祁同伟的后背、头部。
每一拳,都牵动着祁同伟身上的伤口。
痛。
钻心刺骨的痛。
祁同伟的意识开始模糊,但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绝不能松手。
他用流着血的右手,艰难地从腰间摸出手铐。
用身体的重量死死压住不断扭动的唐小龙,左手抓住唐小龙的右手手腕,右手则拿着手铐。
“放开我!你他妈的放开我!”唐小龙状若癫狂,另一只手的手指去抠祁同伟的眼睛。
祁同伟偏头躲过。
他看不清,也听不清。
世界在旋转,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血液流失带来的嗡鸣。
他只有一个目标。
拷住他!
咔哒。
一声轻响。
手铐的一端,牢牢锁住了唐小龙的右手。
唐小龙的动作一滞。
祁同伟没有停顿,将手铐的另一端,锁在了自己手上。
然后把钥匙丢了出去!
“疯子,你TM真是疯子!”
他看着和自己连在一起的祁同伟,看着这个浑身是血,却依旧压着他的警察,脸上只剩下绝望。
祁同伟丢出钥匙,那股支撑着他的意志力瞬间被抽空。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他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沉沉地压在了唐小龙的身上。
唐小龙推开祁同伟。
远处,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由远及近。
“祁哥!”
“在这里!”
张龙和赵虎带着特警冲进了死胡同,手电筒的光柱四下晃动,最终定格在墙角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
他们看到了满身是血的祁同伟,和一旁试图解手铐的唐小龙!
“快!叫救护车!”张龙的声音都变了调。
几名特警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想要分开两人。
市医院,抢救室外的走廊。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孟德海的皮鞋在地板上碾过,发出焦躁的摩擦声。
墙上那盏红色的“手术中”灯牌,像一只凝视着他的血色眼睛。
时间,从未如此难熬。
如果祁同伟死在手术台上,他的政治生涯,也就跟着一起被推进了焚化炉。
梁群峰的女婿,在他的地盘上,执行他批准的行动,最后中枪殉职。
这口锅,足以把他从市公安局长的位置上掀翻,再也爬不起来。
他想不通。
这个祁同伟,明明已经靠着梁璐,攀上了梁群峰这棵大树,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
安安稳稳地往上爬,不才是正道吗?
他这种人,究竟图什么?
图一个干净的京海?
孟德海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干净?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干净。水至清则无鱼。
他只是想在这片浑水里,稳稳当当地坐着他的船。
可祁同伟这颗扔进来的炸弹,把所有船都炸得东倒西歪。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是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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