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审讯室外。
当陈清泉被带回来的消息传来时,侯亮平脸上的笑容,已经藏都藏不住了。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什么停职?什么笑柄?
统统不存在的!
他侯亮平,就算被停职,依然是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反贪尖刀!
他一出手,就抓了高育良的左膀右臂,给整个汉大帮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走到一脸疲惫的赵东来身边,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东来,辛苦了!这次行动,你和你们市局的同志们,都表现得非常出色!组织上会记住你们的功劳的!”
他的语气,像极了上级领导在慰问下属。
赵东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谢谢你啊,还给我记功劳。
这功劳的背后,是把高育良往死里得罪。
“亮平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赵东来有气无力地说道。
“嗯。”侯亮平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东来,你看你,熬了两天两夜,眼睛都红了。接下来的审讯工作,就交给我吧。你先去休息,养足精神,后面还有更硬的仗要打!”
说完,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不存在的眼镜,转身就要往审讯室里走。
赵东来看着他的背影,瞬间就品出味儿来了。
好家伙!
猴子就是猴子,摘桃子果然是一把好手!
前期部署,熬夜盯梢,一线抓捕,这些苦活累活,全是他赵东来和市局的兄弟们在干。
现在人抓回来了,最关键、最出彩的审讯环节,他侯亮平跑出来要接管了?
这操作,骚得他赵东来腰都快闪了。
这一刻,赵东来彻底悟了。
他呆呆地看着侯亮平走进审讯室的背影,又想了想远在省委的沙瑞金,想了想那位爱惜羽毛的高育良书记。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斗地主时,手里捏着一张单牌3的农民。
地主是沙瑞金,空降而来,手握王炸,势不可挡。
另一个农民是高育良,手里一堆飞机炸弹。
他赵东来呢?他跟谁一伙?
跟沙瑞金?沙瑞金把他当枪使,用完就扔。
跟李达康?李达康眼里只有GDP,他这个公安局长,就是个维护社会治安的工具人,随时可能因为影响了招商引资而被牺牲掉。
跟高育良?高育良是汉大帮的领袖,自己根不正苗不红,根本挤不进那个圈子。
不能跟!谁都不能死心塌地地跟!
一个等边三角形。
沙瑞金、李达康、高育良,就是这个三角形的三个顶点。
他们三方互相制衡,互相博弈。
而他赵东来,要做那个站在三角形中心的人!
他要做的,不是选边站队,而是成为那个不可或缺的平衡点。
他要仰望着这三个角互相扯皮,互相斗法。
他要做的,就是保持中立,提供情报,左右逢源。
最后,哪边露出胜利的曙光,他就毫不犹豫地倒向哪边!
这才是乱世之中的生存之道!
想通了这一点,赵东来感觉自己浑身通透,连日来的疲惫和憋屈一扫而空。
他看着审讯室紧闭的大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去审吧,侯亮平。
你审出来的东西,是射向高育良的子弹,但同时,也是我赵东来的投名状!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
然后,他翻找出高育良号码,深吸一口气,拨了出去。
省委家属院,三号楼。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上等红茶的醇厚气息。
墙上挂着一幅高育良亲手书写的“宁静致远”,笔力雄健,风骨自现。
祁同伟就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刚刚结束了汇报。
内容很简单:陈清泉被京州公安局的人抓了。
就在这时,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高育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赵东来。
他没有立刻接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祁同伟。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高育良的心思,在短短几秒钟内已经转了千回。
他想起祁同伟的提醒:赵东来这个人,是沙瑞金和李达康推到前台的棋子,能用,但绝不能信。
他这通电话,目的无非两个,要么,是想借着陈清泉这件事,向自己递上一份迟到的“投名状”。
要么,就是想在自己这里套话,哪怕是话里面的一点瑕疵好去跟沙瑞金邀功。
无论是哪一种,高育良都不打算让他如愿。
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脸上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儒雅笑容。
“喂?”
电话那头,赵东来那刻意压抑着焦急的声音:“高书记……出事了!”
高育良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东来同志,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是我家里进小偷了?”
赵东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设想了高育良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震惊、愤怒、凝重,甚至是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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