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未亮,姜芷便在新厨房里忙碌开了。那口厚实的深锅稳稳坐在灶上,里面是提前焯好水、切得方方正正的五花肉块。她深吸一口气,重复着昨日的步骤,熬糖色、翻炒、下料、炖煮。或许是心境不同,或许是越发熟练,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当锅盖再次盖上,小火苗温柔地舔舐着锅底时,她心中充满了期待,而非昨日的忐忑。
随着炖煮时间的推移,那股奇异的、复合的浓郁肉香再次蒸腾而起,比昨日更为霸道。它穿透了厨房的墙壁,弥散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不仅萦绕着小院,甚至顺着微风,飘向了左邻右舍。
隔壁王婶家刚起床生火,正准备煮一锅照例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菜粥,鼻翼猛地抽动了几下。“哎哟,这是什么味儿?咋这么香!”她放下柴火,循着香味走到院墙边,使劲嗅着,“是赵家媳妇儿又在捣鼓什么好吃的?这味儿……勾得人馋虫都出来了!”
对门李木匠家的小儿子狗蛋,正赖在床上不肯起,闻到这香味,一骨碌爬起来,光着脚丫就往外跑,被他娘一把拽住:“小祖宗,穿鞋!这准是姜娘子家又出新吃食了,这香味儿,怕是半个镇子都闻见了。”
就连巷子口早起遛鸟的张大爷,也提着鸟笼子驻足,眯着眼朝赵家小院的方向望了望,对笼中画眉感慨道:“老伙计,闻见没?赵家这小媳妇,真是个灶王爷赏饭吃的,这手艺,绝了!”
当姜芷和赵重山推着食摊车来到老地方时,明显感觉气氛与往日不同。一些熟客早已等候在此,却不像往常那样闲聊,而是不时翕动着鼻子,目光热切地投向摊车上的那口蒙着白布的大陶盆。
“姜娘子,今天可是做了啥新鲜物事?这香味,一路从你家门口飘过来的!”卖菜的刘老汉第一个凑上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陶盆。
姜芷莞尔一笑,一边利落地摆开家伙什,一边答道:“刘大爷好灵的鼻子!是试做了一道新菜,叫红烧肉,费工费料,今日不多,就这一盆。”
听到“费工费料”,几个原本跃跃欲试的人心里打了个突,但那诱人的香味实在难以抗拒。有人试探着问:“姜娘子,这……新菜咋卖?”
姜芷早已和赵重山商量好,揭开白布,露出红亮油润、颤巍巍的肉块,朗声道:“红烧肉,十五文一勺,搭配米饭或夹炊饼,都极好。”这个价格,几乎是肉臊子面的两倍还多。
人群中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十五文!够买两斤粗粮了!这价格着实不便宜。不少人面露犹豫之色。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体面、像是镇上杂货铺掌柜模样的人挤了过来,他是姜芷食摊的常客,最爱她做的下酒菜。他显然是个识货的,看着那色泽、闻着那香气,直接掏出十五文钱拍在案板上:“给我来一勺!光闻这味儿就值这个价!先给我尝尝鲜!”
“好嘞!”姜芷应声,用特制的宽勺小心地舀起一勺连肉带汁,浇在早已备好的、冒着热气的白米饭上。酱红色的汤汁迅速浸润了米粒,红亮的肉块堆在饭尖,视觉冲击力极强。
那掌柜迫不及待地接过碗,也顾不上烫,夹起一块肉就塞进嘴里。周围的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只见他咀嚼了两下,眼睛猛地瞪圆,脸上露出极度满足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含糊不清地连声赞叹:“唔!好吃!真他娘的好吃!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这味道……绝了!值!太值了!”
有了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如此盛赞,其他人的顾虑瞬间被打消了。好奇心和对美味的渴望占据了上风。
“给我也来一勺!”
“姜娘子,我要两份!带回家给孩子尝尝!”
“快快,给我夹炊饼里!”
食摊前顿时热闹起来,人们争相购买,原本准备试卖的一盆红烧肉,竟在短短半个时辰内被抢购一空!后来者只能闻着空气中残留的肉香,看着别人碗里的美食,懊悔不已,纷纷询问姜娘子明日是否还做。
姜芷一边手脚麻利地收钱、招呼,一边笑着应承:“做!明日还做!多谢各位捧场!”她偷偷看了一眼旁边帮忙收碗的赵重山,只见他虽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显示着他内心的愉悦。
红烧肉一炮而红!
接下来的几天,姜芷的食摊成了西市街最热门的地方。不仅老主顾们天天惦记着这口,许多闻风而来的新客也慕名而至,就为尝尝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赵家红烧肉”。甚至有些家境殷实的人家,派了下人专门来买上一份,带回去给老爷太太尝鲜。
美味的口碑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青石镇。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都少不了赵家媳妇那手惊人的厨艺。
“听说了吗?西市街那个小食摊,出了道神仙肉!”
“咋没听说!我家那口子昨天排了半天队才买到,贵是贵了点,可那味道,真是没话说!”
“啧啧,赵镖头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么能干的媳妇儿,听说那食摊生意红火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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