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邀约像一阵春风,不仅吹暖了姜芷的心田,也让“赵家食摊”的名声更上一层楼。接下来的两天,摊位的生意愈发红火,许多人不仅是来品尝红烧肉,更是带着一种好奇与敬佩,想看看这位能被林府看中的小厨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姜芷忙得脚不沾地,但脸上始终洋溢着充实而愉悦的光彩,连带着准备林府宴席的菜式时,都感觉手下生风,充满了干劲儿。
赵重山将她的忙碌与兴奋看在眼里,依旧沉默寡言,却将更多的担子揽到了自己身上。收摊、搬运、清洗这些重活累活,他做得更加利落,甚至开始学着招呼一下客人,尽管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硬邦邦的“要什么”、“稍等”常常让熟客们忍俊不禁,却也无人敢造次,秩序反而更好了。
这日傍晚,天色将暮未暮,西边的天空还残留着一抹绚烂的橘红色晚霞。姜芷和赵重山刚收完摊,推着吱呀作响的食摊车回到小院。院子里飘散着淡淡的柴火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昨日熬煮肉酱留下的醇厚余香,宁静而安详。
姜芷一边活动着有些酸胀的手臂,一边笑着对赵重山说:“明日去林府,我打算除了红烧肉,再做一道清炖狮子头,一道芙蓉鸡片,外加几样时令小炒和一道甜汤。你看如何?狮子头取其团圆美满,鸡片显其清淡雅致,应该能应付过去了。”
赵重山正将沉重的车辕卸下,闻言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她,昏黄的光线下,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硬朗。他不太懂这些菜肴背后的寓意,只觉得名字听着都挺费功夫,但看着姜芷眼中自信的光芒,他只简单点了点头:“你拿主意就好。”顿了顿,又补充道,“料,我明早去市集买最新鲜的。”
“嗯!”姜芷笑着应了,心里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熨帖。她知道,他这是用他最实在的方式在支持她。
两人正说着话,准备收拾一下就去准备晚饭,院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还带着几分刻意拔高的说笑声。
“哎哟!芷丫头!重山侄女婿!可算等着你们回来啦!这大傍晚的,收摊辛苦了吧?”
这声音又尖又假,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市侩和算计味儿,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小院的宁静。
姜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起来。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正是原主那个将她如同甩包袱一样嫁出来的婶娘——王氏!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赵重山。只见赵重山原本还算平和的面色,几乎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沉了下去,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冷意。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挺直了腰背,整个人像一堵突然竖起的冷硬墙壁,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随着话音,王氏那略显干瘦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院门口。她今日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酱紫色细布裙褂,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还插了根廉价的银簪子。脸上堆满了夸张的笑容,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先是飞快地扫过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落,然后落在姜芷身上,最后,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怯意和讨好,瞟向面色冷峻的赵重山。
她手里还挎着个盖着蓝花布的篮子,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婶娘。”姜芷压下心头的腻烦,维持着表面的礼节,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热情。
赵重山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看见这个人,自顾自地继续收拾着摊车上的零碎物件,但那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院子的温度都好像降低了几分。
王氏被赵重山这态度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恼怒,但很快又被更浓的笑容掩盖过去。她像是没察觉到冷遇似的,扭着腰肢走进院子,将手里的篮子往院中的石磨上一放,掀开蓝花布一角,露出里面十来个鸡蛋和一小捆看起来蔫巴巴的青菜。
“哎呀,瞧你们这小两口,日子过得是越来越红火了!我这做婶娘的听着都替你们高兴!”王氏拍着手,声音尖利,“这不,你娘……哦,就是我那嫂子,身子最近好了些,总念叨着你,我心里也惦记。想着你们忙,肯定顾不上这些家常东西,就赶紧攒了些鸡蛋,摘了点自家园子里最新鲜的菜,紧赶慢赶给你们送来了!自家东西,不值几个钱,就是个心意!”
她嘴上说着“心意”,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厨房那边瞟,鼻翼还轻轻耸动着,似乎在捕捉空气中那诱人的肉酱余香,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探究。
姜芷心中冷笑。惦记?怕是惦记她这食摊每日能赚进多少铜钱吧!当初将她扫地出门时,可没见半分惦记。她娘病重需要银钱抓药时,这位好婶娘可是躲得比谁都快。如今见她日子好过些了,就又贴上来了,还打着“娘惦记”的旗号,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婶娘费心了。”姜芷语气依旧平淡,既不上前接过篮子,也没有请她进屋坐的意思,“我娘身子能好转,是好事。这些东西婶娘还是拿回去给自家补补吧,我们这儿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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