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拣花瓣花了大半个上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多是姜芷在说，赵重山在听，偶尔回应一两句。气氛却丝毫不显沉闷，反而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花瓣挑拣干净，均匀地铺在干净的细纱布上，放在通风的廊下阴干。忙完这些，已近中午。姜芷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饿了吧？我去做饭。今天简单吃点，下午还得准备酿酒的家伙事呢。”
“好。”
午饭果然简单，是昨夜的剩菜加热，又炒了个素菜。但两人对坐而食，却都觉得格外香甜。
饭后，姜芷开始翻找酿酒的物事。之前买的大肚陶罐被她仔细刷洗了出来，放在灶边烘干。酿酒用的冰糖也早已备好。最要紧的是酒曲，她特意托人从县城捎来了上好的甜酒曲。
“重山，帮我把那个大陶罐搬过来好吗？再打点井水上来，要最清冽的。”姜芷一边准备，一边指挥。
赵重山依言而行，将沉重的陶罐稳稳搬来，又去打来满满一桶清澈冰凉的井水。
一切准备就绪，廊下的花瓣也晾得恰到好处，去除了水汽，却依旧保持着鲜润。姜芷净了手，开始正式酿酒。她先将一层花瓣铺在罐底，轻轻压实，然后撒上一层冰糖，再铺一层花瓣，再撒糖……如此反复，直到材料用了大半，陶罐也满了七分。
“最后一步，化开酒曲。”姜芷将酒曲用少许温水化开，均匀地淋在铺好的桃花和冰糖上。然后，她将剩下的井水缓缓注入罐中，直至没过所有材料。
清澈的井水渐渐浸润了花瓣和冰糖，花瓣的粉白色在水中慢慢氤氲开，冰糖也开始融化。姜芷用一根干净的长木筷，沿着罐壁轻轻搅拌，让酒曲、糖和水充分混合。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洗烫干净的干荷叶和油纸，仔细地将罐口密封好，又用麻绳紧紧捆扎了几圈。
“好啦！”姜芷拍了拍陶罐，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接下来，就是把它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交给时间了。大概过上一个月，就能初尝滋味，若是想口感更醇厚，封存上三五个月甚至一年更好。”
赵重山一直安静地在旁边看着，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因为忙碌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完成一件“作品”后眼中闪烁的亮光。他不太明白这酒最终会是什么味道，但他觉得，这个过程本身，就足够美好。
他上前，轻松地抱起那个沉甸甸的陶罐，问道：“放哪里？”
姜芷指了指杂物间一个阴凉的角落：“就放那儿吧，那里稳当，不会被打扰。”
赵重山将陶罐稳稳地放好，又看了看角落里的几个小坛子，那是姜芷之前酿的梅子酒和桑葚酒，也都静静地等待着时光的沉淀。
忙完这一切，夕阳已经开始西沉，将小院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桃花依旧开着，但经过下午的采摘，显得疏朗了些，却别有一种风致。
姜芷站在廊下，看着那株桃树，又看看杂物间里新添的成员，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成就感。这不仅仅是一罐酒，这是他们共同创造的、关于春天、关于家的记忆的封存。等到夏夜纳凉，或是冬日围炉，启开这罐酒，品尝到的将是此刻的阳光、花香，和彼此陪伴的温暖。
赵重山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道：“等酒好了，我打套好酒具。”
姜芷闻言，讶然转头，对上他认真的目光，随即莞尔一笑，用力点头：“好！”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小院里，桃花酒的芬芳似乎已经提前弥漫开来，醉人心脾。共酿的岂止是酒，更是往后细水长流的岁月情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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