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两人躺在床上,姜芷望着漆黑的屋顶,轻声叹了口气:“钱还是不太够,我想着,要不那新家具先紧着必需的打,其他的,用旧的凑合一下,慢慢添置?”
黑暗中,赵重山沉默了片刻,然后翻身坐起,下床走到墙角的旧木箱旁,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阵,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回来了。
他将布包塞到姜芷手里。
姜芷疑惑地接过,入手一沉。她打开布包,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里面竟然是几块成色不错的银锭,还有一小串铜钱。
“这……”姜芷惊讶地抬头看他。
“上次走镖的赏钱,一直没动。”赵重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淡无波,“拿去用。”
姜芷握着那包银子,心里五味杂陈。他每次走镖回来,都会把大部分收入交给她,原以为那就是全部了,没想到他还偷偷攒下了这样一笔“私房钱”,在这关键时刻拿了出来。这沉甸甸的,不仅是银子,更是他沉甸甸的心意和担当。
“够吗?”他问。
姜芷吸了吸鼻子,把涌上来的酸涩压下去,用力点头:“够了!加上我们存的,肯定够了!”这笔钱,足以让他们在修葺房屋之外,还能从容地添置不少像样的家具。
资金的问题解决了,工程便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动工那日,王老五带着徒弟们先清理院子,拆除旧灶台。赵重山休了一日假,在现场盯着,主要是负责力气活,搬运砖石木料。姜芷则负责后勤,按照约定,工匠们的两顿饭食都由她来张罗。
这可不是轻松的活儿。几个干体力活的大汉,饭量极大。姜芷天不亮就起来,蒸上一大锅糙米和精米混合的干饭,炒上几大盆油水足的菜,或是炖上一大锅肥瘦相间的猪肉粉条,再用大瓦罐装上解暑的绿豆汤或凉茶。
第一天中午,当姜芷提着沉甸甸的食盒来到工地时,王老五和徒弟们正干得满头大汗。院子里堆满了砖块和泥沙,显得有些杂乱,但进展明显。
“赵家娘子,饭来了?可辛苦你了!”王老五用汗巾擦着脸,笑着迎上来。
“不辛苦,几位师傅才辛苦。”姜芷笑着将食盒放在临时支起的木板桌上,打开盖子。顿时,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
一大盆白米饭,一大海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烧土豆,一盆清炒时蔬,还有一碟开胃的泡菜。
“嚯!这伙食,也太好了!”王老五的一个年轻徒弟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们平时给人家干活,主家能管饱就不错了,多是粗粮咸菜,哪见过这么实在的肉菜。
赵重山洗了手走过来,对王老五道:“王师傅,带着徒弟们先吃饭,歇会儿。”
“哎,好,好!”王老五连连答应,招呼徒弟们围过来。
几个汉子也顾不上客气,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姜芷做的菜,味道自是没得说,分量又足,吃得他们满嘴流油,赞不绝口。
“赵镖头,您可真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位贤惠又能干的娘子!”王老五一边吃,一边由衷地对赵重山夸赞。
赵重山没说话,只是低头吃饭,但嘴角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姜芷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去给众人盛绿豆汤。她发现,好的饭食不仅能填饱肚子,更能收买人心。吃了她做的饭,工匠们干活格外卖力,也格外仔细,一些姜芷没交代到的小细节,他们都主动帮忙处理得妥妥帖帖。
日子一天天过去,院子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逐渐褪去旧貌,换上新颜。
松动的地砖被重新铺砌平整;破损的窗棂换上了新的;灶房按照姜芷的心意,盘起了宽敞的双眼灶,贴上了光洁的青瓷片;李木匠带着徒弟,叮叮当当地打制着崭新的橱柜、碗架、桌子、板凳……
姜芷每天往返于小院和槐树胡同之间,出摊、做饭、监工,忙得脚不沾地,却甘之如饴。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设想一点点变为现实,那种创造的喜悦和对接下来的期盼,冲淡了所有的疲惫。
赵重山只要镖局不忙,便会过来帮忙。他话不多,但力气大,眼神利,重活累活抢着干,检查工程质量也一丝不苟。有他坐镇,工匠们更是尽心尽力。
这期间,也发生了些小插曲。
比如,隔壁邻居听到动静,好奇地过来张望。是一对姓周的中年夫妇,看着面善。姜芷热情地抓了把自家摊上卖的瓜子点心招待,闲聊了几句,算是认识了新邻居。周家娘子还热心地告诉姜芷,哪家杂货铺的东西实惠,哪里的菜市新鲜。
又比如,定制的新床和衣柜送来的那天,姜芷摸着光滑的木质纹理,心里欢喜得不行。赵重山指挥着人将家具抬进规划好的卧房,摆放整齐。当那张结实宽大的新床安置好后,姜芷的脸不由自主地又红了,偷偷看了赵重山一眼,却见他正一脸严肃地检查床腿是否平稳,仿佛在检查一件兵器。
还有一次,姜芷想在院墙根下种一排菊花,赵重山二话不说,就去弄来了花苗,还帮她一起挖坑、培土。他那样一个高大冷硬的汉子,蹲在地上,用那双布满厚茧、惯于握刀的手,小心翼翼地侍弄着柔嫩的花苗,那画面,让姜芷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