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看着他狼吞虎咽却依旧不失豪迈的吃相,心里满足,自己也小口吃着饭,时不时给他夹一筷子蔬菜:“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吃点青菜,光吃肉腻得慌。”
赵重山来者不拒,姜芷夹什么,他就吃什么。饭桌上的气氛温馨而自然。
吃到一半,姜芷想起柳先生定制点心的事,便开口道:“对了,今日柳先生定的点心,我琢磨了几样,像是山药糕、核桃酪之类的,都还算软和,适合老人家。明日我便开始准备材料,大概后日能做好。他说后日下午会遣书童来取。”
她这话说得坦然,既是告知,也是表明自己行事坦荡,并无隐瞒。
赵重山咀嚼的动作慢了一瞬,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又低下头去,扒了一口饭,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虽没多说什么,但也没再表现出任何不悦。
姜芷心下稍安,知道这茬算是暂时过去了。
饭后,赵重山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计。姜芷乐得清闲,便去烧了热水,准备两人沐浴。等赵重山收拾完厨房,姜芷已将兑好的温水提进了净房。
夏日的夜晚,星子稀疏,微风带来一丝凉意。两人先后洗漱完毕,换了干净的寝衣,并肩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纳凉。姜芷手里摇着一把蒲扇,轻轻扇着风,驱赶着偶尔飞过的蚊虫。
沉默了一会儿,赵重山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阿芷。”
“嗯?”姜芷侧头看他。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比白日柔和了些。
“我……”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我读书少,是个粗人。不像那些读书人,会说话,懂礼数。”
姜芷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心中微动,摇扇子的手慢了下来。
赵重山目光望着远处漆黑的夜色,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罕见的认真:“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我说过这是你家,我说到做到。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我会对你好。”
这不是什么山盟海誓,甚至算不上情话,朴实得近乎笨拙。可就是这样朴实的话语,从赵重山这样一个人口中说出来,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一字一句,重重地敲在姜芷的心上。
她忽然明白了,他白日的醋意和不安,根源或许就在于此。他并非不信任她,而是源于他内心深处的某种不自信,怕自己这个“粗人”,给不了她那些“读书人”能给的风雅和体面。
一股酸涩又温暖的热流涌上姜芷的眼眶。她放下蒲扇,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放在膝盖的手背上。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布满厚茧,却温暖而有力。
“赵重山,”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坚定,“我嫁给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看中的,从来就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诗词歌赋、繁文缛节。”
“我看中的,是你明明自己过得糙,却会因为我一句话,就想办法把家里缺的东西都补齐;是你在外人面前凶巴巴,回到家却会笨拙地学着帮我干活;是你明明不善言辞,却会用行动告诉我,你在意这个家,在意我。”
“会吟诗作对的才子或许很多,但能像你这样,真心实意、掏心掏肺对我好的赵重山,天底下只有一个。”她微微歪头,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温度,轻声道,“所以,你不用跟任何人比。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赵重山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缓缓放松下来。他低下头,看着靠在自己臂弯里的那颗小脑袋,心头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填满了,涨涨的,暖暖的。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紧紧包裹住,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有些疼,却又奇异地让人安心。
他没有再说话。夜风吹过,带来草木的清香。两人就这般静静地坐着,依偎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过了许久,赵重山才低声道:“外面凉了,回屋吧。”
“嗯。”姜芷点点头,站起身。
回到屋里,烛火摇曳。或许是今晚的交谈触及了彼此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气氛变得有些不同。躺在床上时,赵重山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快背对着她睡去,而是侧过身,手臂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搭在了她的腰上。
姜芷先是一怔,随即心里涌上巨大的甜蜜和安定感。她主动往他怀里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皂角的清爽气息和他身上独有的、令人心安的味道。姜芷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和午后那场风波带来的些许委屈,都在这静谧的温暖中消散无踪。
误会冰释,心意相通。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睡得格外香甜踏实。情意便在这样笨拙却真诚的交付与接纳中,愈发笃定深厚。
翌日清晨,姜芷是在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中醒来的。她睁开眼,发现身侧已经空了。披衣下床,走到厨房门口,竟看见赵重山正站在灶前,有些手忙脚乱地煎着鸡蛋。锅里的蛋边缘有些焦黑,形状也不太规则,但他神情专注,额角甚至冒出了细汗。
看到姜芷,他有些窘迫地别开脸,粗声粗气道:“醒了?马上就好。”
姜芷看着灶台上那盘卖相不佳、却心意满满的煎蛋,再看看眼前这个在外威风凛凛、在家却为她洗手作羹汤的糙汉夫君,眼眶又一次忍不住发热。
她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结实的腰身,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软软地应了一声:“嗯。”
一切尽在不言中。
经此一事,两人之间的那层若有似无的隔膜似乎彻底消失了。日子依旧平淡地过着,赵重山依旧早出晚归忙镖局的事,姜芷也忙着经营她的小铺子和准备柳老夫人定制的点心。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们会更自然地交谈,眼神交汇时会有心照不宣的暖意,赵重山回家时,会给姜芷带一支新开的栀子花,或是一包她爱吃的蜜饯。虽然他还是话不多,但那份沉默里,多了缱绻的温柔。
真正的感情,或许就是这样,在一次次小小的摩擦与和解中,剥去最初的羞涩与试探,露出最本真、最坚韧的内核,历久弥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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