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
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将青石镇染上了一层洁净的银白。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出了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糖瓜、点心的甜香和炖肉的浓香,年的气息已经十分浓郁。
“回味斋”在午时过后便早早打了烊。姜芷给最后一位伙计结清了工钱,又额外每人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封,里面除了银钱,还有一小包她亲手做的精致点心和一条风干的猪后腿。
“辛苦了一年,大家都回去好好过个年!初八开业,咱们再见!”姜芷笑着对众人说道。伙计们个个喜笑颜开,说着吉祥话,揣着丰厚的年礼,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姜芷和特意过来帮忙的芸娘一起,将食肆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一遍。灶台擦得锃亮,桌椅板凳归置整齐,地面扫得一尘不染。看着窗明几净、空空荡荡的店铺,姜芷心中感慨万千。这一年,这间小小的食肆,倾注了她无数的心血,也见证了她在这个时代真正站稳脚跟的每一步。从最初的忐忑试水,到如今的客似云来,“回味斋”三个字,已成了青石镇美食的一块招牌。
锁好店门,贴上手写的“福”字和“暂停营业”的告示,姜芷和芸娘并肩走在覆着薄雪的街道上。
“这下可算能歇歇了,”芸娘搓着手,哈出一口白气,“你是不知道,这几个月可把我忙坏了,你家这生意也太红火了!”
姜芷挽住她的胳膊,笑道:“多亏了你帮我照应,不然我哪能放心在家带安平。年货都备齐了?”
“齐了齐了!就等着过年了。”芸娘说着,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几分神秘和喜悦,“阿芷,跟你说个事儿,你听了准高兴。”
“什么事?”
“我呀,好像……又有了。”芸娘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脸上泛起红晕。
姜芷先是一愣,随即大喜:“真的?太好了!恭喜你啊,芸娘!张大哥肯定乐坏了吧!”
“可不是,傻乐了好几天了。”芸娘抿嘴笑,“这下好了,等明年你家安平能跑能跳了,我家这个也该出生了,俩孩子正好能做个伴儿!”
“那敢情好!”姜芷也为好友感到由衷的高兴。在这异世,能得一如此知心好友,互相扶持,是莫大的幸运。
两人说笑着,在街口分开,各自归家。雪花落在姜芷的睫毛上,凉丝丝的,她的心却暖烘烘的。
推开自家小院的院门,一股更加浓郁的年节气息扑面而来。屋檐下挂着成串的红辣椒和金黄的玉米,窗棂上贴着赵重山手写的、笔力遒劲的春联。院子里,赵重山正带着两个留下的镖师伙计,将新宰杀的年猪分割成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凛冽的寒气,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忙碌而满足的笑容。
“嫂子回来了!”伙计们见到姜芷,纷纷打招呼。
“哎,辛苦你们了。”姜芷笑着点头,目光落在赵重山身上。他穿着单薄的短打,袖子挽得老高,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正手起刀落,利落地将一条猪腿卸下,动作精准有力,额角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感受到姜芷的目光,他抬起头,两人视线交汇,他微微颔首,眼神里带着询问,仿佛在问“店里都安排好了?”
姜芷回以一个“一切妥当”的微笑,便径直进了屋。
屋内更是另一番温暖景象。炭盆烧得旺旺的,暖意如春。安平穿着厚厚的新棉袄,像个小棉花团似的,正坐在铺了厚毯子的地上,玩着几个崭新的拨浪鼓和小木马,嘴里咿咿呀呀。照看他的吴妈正在厨房里忙着炸年货,滋啦作响的油声和食物的香气一阵阵传来。
“娘……娘……”安平看到姜芷,立刻丢下玩具,张开小胳膊,摇摇晃晃地要扑过来。小家伙已经快一岁了,不仅能清晰地叫爹娘,还能扶着东西走上几步,活泼得很。
姜芷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赶紧脱下带着寒气的外衣,在炭盆边烤暖了手,才将儿子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安平今天乖不乖呀?有没有想娘亲?”
安平搂着她的脖子,用口水嗒嗒的小嘴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算是回答。逗得姜芷笑个不停。
歇了口气,姜芷也系上围裙,加入了忙碌。过年,对于一家之主妇而言,是一场甜蜜而繁重的战役。她要准备祭祖的贡品,要准备从除夕到破五一家人的吃食,要准备招待可能上门拜年的亲友的茶点……虽然如今家境宽裕,许多东西可以采买,但一些核心的、带有家味和仪式感的食物,她依然坚持亲手制作。
灶房里,蒸汽氤氲。大锅里炖着香浓的卤味,另一口锅里熬着甜糯的八宝粥。案板上,姜芷手法娴熟地揉着面团,准备蒸年糕和馒头。吴妈在一旁帮忙处理各种食材,两人配合默契。
傍晚时分,院里的活计也忙完了。赵重山将分好的猪肉,给帮忙的伙计每人割了大大一条,又额外包了赏钱,打发他们欢天喜地地回家过年去了。他自己则提着一扇最好的肋排和一条肥瘦相间的后腿肉走进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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