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极西之地,自古便是人迹罕至的蛮荒之所。
这里的山,更高,更险;这里的林,更密,更深。
天地间的灵气,也变得狂暴而驳杂,寻常修士在此地修行,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夏侯的身影,如同一道不惹尘埃的青烟,在崇山峻岭之间,不疾不徐地穿行着。
他没有全力赶路。
越是靠近那传说中的陨龙渊,他便越能感受到一股源自天地的,苍凉与死寂的意志。
这股意志,冰冷,宏大,带着一股腐朽万物的味道,让他的心神,都不得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数日之后,他穿过一片绵延万里的黑石山脉,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但那并非什么洞天福地,而是一片,仿佛被整个世界所遗弃的,无边无际的灰色平原。
平原之上,寸草不生,地面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谷,仿佛是远古神魔激战后,留下的永恒伤疤。
天空,是永远的铅灰色,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在平原的最中央,有一道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深渊。
那,便是陨龙渊。
它就像是大地之上,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狰狞伤口,横亘在那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与希望。
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从渊中升腾而起,那便是薛无极口中,能侵蚀神魂的“虚空瘴”。
夏侯站在深渊的边缘,神识如潮水般涌出,试图探入其中。
然而,他的神识,在接触到那些虚空瘴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到了烙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消融,腐蚀。
“有点意思。”夏侯收回神识,脸上非但没有凝重,反而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这虚空瘴,确实名不虚传。
他正准备动身,进入深渊,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之后,似乎有微弱的法力波动一闪而逝。
有人?
夏侯的眉头,微微一挑。
他没有声张,只是装作毫无察觉,一步,便朝着深渊之中,踏了下去。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被虚空瘴吞没的瞬间。
“道友请留步!”
一道清冷如冰泉,却又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从那块巨石后方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快到极致的白色剑光,剑光并非攻向夏侯,而是巧妙地,落在了他前方的虚空瘴之上,竟硬生生地,将那浓郁的瘴气,劈开了一道短暂的缝隙。
夏侯的脚步,在半空中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名身穿月白色宫装长裙的女子,正从巨石后走出。
那女子身段高挑,青丝如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起。她的容颜,算不上绝色,却清丽脱俗,眉眼间,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
尤其是那双眼眸,清澈,却又冰冷,仿佛万载不化的玄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的修为,有些古怪。
明明感觉只是元婴后期,但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凌厉而纯粹的剑意,却让夏侯都感到了一丝侧目。
这是一个,真正的剑修。
而且,是那种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剑的,纯粹的剑修。
“有事?”夏侯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那白衣女子看着夏侯,柳眉微蹙。
她本以为,敢独自一人前来陨龙渊的,定然是南荒成名已久的老怪物。
却没想到,竟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青年。
而且,她完全看不透对方的深机。
这青年身上,没有半分法力波动,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可一个凡人,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的?
“在下瑶光仙宫,颜雨欣。”白衣女子自报家门,声音依旧清冷,“道友也是为那轮回草而来?”
她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
瑶光仙宫?
夏侯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宗主给的玉简中,似乎提到过这个名字。
这是一个隐世不出的上古宗门,据说传承自中州,底蕴深厚,极少在南荒走动。
“是又如何?”夏侯不置可否。
颜雨欣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对方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她有些不悦。
“道友可知,这陨龙渊的凶险?”她耐着性子说道,“此地虚空瘴,非等闲之物,更有守渊人盘踞。道友孤身一人,恐怕……”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你一个人,进去就是送死。
夏侯闻言,忽然笑了。
“你叫我留步,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
“自然不是。”颜雨欣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但很快便恢复了冰冷,“我的意思是,你我二人,可以联手。
轮回草,我志在必得。
若能得到,我可以给你等值的补偿,功法,法宝,丹药,随你开口。”
在她看来,这已经是自己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在她瑶光仙宫的认知里,除了有限的几个顶尖势力,还没有什么是他们拿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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