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雁门关上,王义正亲率守军于城头拼死抵御,与梁军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此刻,他心中满是焦虑,不时向远方眺望,期盼王璟若等人能顺利得手,如此一来,自己麾下所剩无几的将士才不至于尽数葬身于这雁门城头。
双方激战约莫一个时辰后,蓦然间,远处乍现一道火光。转瞬之间,梁军大营左侧已是火光冲天,半边天际皆被映照得一片通红。
王义见此情形,不禁大喜过望,高声呼喊道:“贼军粮草已失,定然难以持久,尔等随我奋勇死战,坚守城头!” 众将士抬眼望去,果见梁军大营处烈焰熊熊,顿时信心倍增,原本疲惫不堪的身躯仿若瞬间注入无穷力量,将已然攻上城头的多处梁军又硬生生逼了回去。
而此时的梁军亦瞧见大营起火,顿时陷入进退维谷之境,战斗之意顷刻间消散大半。下方的领兵将领唯恐大营有失,急忙下令大军后撤回援。一众梁军仿若得蒙大赦,立即向后方仓皇奔逃。
关上的王义见敌军撤退,深知此乃天赐良机,当即传令城头擂响战鼓,遍插旗帜,又命集中关中战马,开启城门,自己则亲率千余精锐骑兵奋勇追击敌军。
黑夜之中,后撤的梁军只闻得后方鼓声如雷,马蹄声阵阵,却不知究竟来了多少人马。有些胆大的军士回首张望,只见城头旌旗蔽空,在城头火光的映照下,又多了许多前所未见的旗号,遂高声惊呼:“后唐援军来了!”
一众梁军听闻此声,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向后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而王义所率骑兵听着城头激昂的鼓声,又想起连日来被困城中、动弹不得的窝囊气,愈发热血沸腾,只管纵马疾驰,将追赶上的梁军军士一刀斩为两段。一时间,从关外直至大营的这段路途,俨然成了梁军的生死险途。
此时,张之厚亦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又闻军士来报,言说城中援兵已至,攻城大军溃败,如今关中已开城,派出骑兵前来追击。
张之厚抬头望向远处仍有火光闪烁的雁门关上所竖起的旗帜,听着前方战场传来的怒吼惨呼之声,无奈地长叹一声,道:“撤军!” 言罢,留下中军精锐构筑防线,自己则率领大军缓缓退去。
王义率兵冲杀数里之遥,远远望见梁军大营处刀枪林立,显然已做好迎敌准备。他深知自己所率将士数量有限,倘若再贸然进击,只怕得不偿失,于是当机立断,传令返回关中。
而此时立下赫赫大功的王璟若等人,在巧妙避开一波又一波溃逃的梁军后,终于回到了山洼处的暗道旁。王璟若仔细清点人数,发现有两人在黑夜中与众人失散,生死未卜,其余人皆已安然归来。他无暇过多伤怀,赶忙率领众人进入暗道。
待众人从暗道中爬出时,天色已然破晓。望着城头上的残肢断臂以及被鲜血浸透的城砖,王璟若即刻便能想象出昨夜此处经历了何等惨烈的血战。
随着朝阳跃出山巅,将光明再度洒遍关里关外,王璟若极目远眺,只见漫山遍野皆是梁军散落的旗帜与军械,而城门前的道路上更是横七竖八地躺着不计其数的梁军尸首。恰在此时,城下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原来是追击出城的王义亦已率军返回。
王义一进城门,瞧见迎上前来的王璟若等人,当即飞身下马,全然不顾自己满身血污,疾步上前,一把将王璟若紧紧抱住,情真意切地说道:“王统领,若不是你,只怕这雁门如今已然落入敌手。此次我必定为你请功!”
王璟若却只是微笑着回应:“若非王将军守城有方,众将士拼死效命,在下即便有通天之能,亦难以立下寸功。故而这功劳理当归于守城将士。”
王义见他年纪虽轻,却性格沉稳,且不贪功,心中满是赞赏之意,遂说道:“好兄弟,日后若有需我王某之处,尽管直言,我便是拼却这条性命,亦要报答今日之恩。今日大胜,且与我回营畅饮!” 言罢,拉着王璟若便欲向营中走去。
然就在此时,一名军士匆匆来报,称援军已至五里之外,恳请王义出关相迎。
原来昨日王璟若派人火速飞报大军雁门关情形,赵启德深知军机不容延误,当即传令仅留下少数人马随粮草军械徐徐行进,自己则亲率大队人马星夜疾驰,方在天明时分抵达雁门关外。
刚至关下,忽见城门大开,王义率麾下将领出城相迎。赵启德跃下马来,上前问道:“王将军,关中情形怎样?”
王义见援军到来,自是满心欢喜,笑着答道:“托赵将军洪福,如今关外梁军已然败退。”
“梁军退了?” 赵启德似有些不敢置信。他接获军情后便火速赶来救援,深恐自己救援不及,致使雁门失守,到时皇帝怪罪下来,自己难以担当。却未料到刚到关下,便听闻梁军退兵的消息。于是问道:“梁军为何有变?怎会突然退兵?”
王义笑着回道:“多亏了赵将军麾下的王璟若统领,方有此大功。” 接着便将王璟若等人如何趁夜出城,一把火烧了梁军粮草,逼得梁军无奈撤军之事详尽述说了一遍,言罢仍不住口地夸赞王璟若等人英勇非凡,却未曾留意到赵启德脸上并无丝毫笑意,反倒莫名地泛起一丝怒意。
这赵启德本是燕王李存忠麾下战将,征战多年,统领一支大军。出兵之际,李存忠曾暗中前来面见他,叮嘱他务必留意那些武进士,若能拉拢为己用自是最好,尤其点明王璟若与常春,吩咐他若有机缘便暗中将二人除去。正因如此,他才将王璟若与常春编入一队,单独派作斥候,实乃存了借梁军之手杀人之心。故而当他听闻王璟若等人非但未死,反倒立下大功时,心中顿时不悦,自然难以展露笑颜。
王义以为他仍在担忧梁军诈退,继而反攻,便说道:“赵将军无需担忧,方才探马回报,梁军确已退去,雁门之危已然解除。还请将军随末将入营一叙。”
赵启德此刻亦回过神来,想到雁门关大胜,自己若仍这般模样,只怕会寒了关上众将士之心,于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既如王将军所言,赵某岂有不信之理?赵某这便入城,探望众弟兄,待粮草运至,自有犒赏。此番王将军守关有功,赵某定当亲启陛下,为关上将士及死难英烈请功!” 言罢,便与王义携手入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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