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鼠辈敢来窥视老夫?”正当胡碌仔细端详时,运功疗伤的盖世雄猛然睁开双眼,凶光毕露,如同被惊扰的猛兽,右手瞬间便握住了身旁的斩天刀柄,厉声喝道:“还不快滚出来?”此刻他虽在疗伤,但宗师灵觉仍在,胡碌的靠近已然引起他的警觉。只是内伤未愈,气息不免有些虚浮。
胡碌闻言连忙自灌木丛中走了出来,在离盖世雄数十步外拜倒在地,颤声说道:“小人胡碌,在圣教右使张紫氤麾下行走,此次是奉洛阳贵人之命,入蜀公干,不慎惊扰盖宗师,还请恕罪。”说罢恭敬地低头等候盖世雄发落。
听到是拜火教教徒,盖世雄紧绷的神色稍缓,但目光依旧锐利如刀,审视着胡碌:“张右使……老夫却是不曾见过,你又是如何识得老夫的?”
“回盖宗师,小人方自从蜀地而来,自然听过前辈当日单刀闯营,如入无人之境,重创王璟若后飘然而退的神威。方才在溪边饮马时发觉有真气波动,其势如渊如海,因此虽然心惊,却不免生了好奇之心,前来探查,却不料是盖宗师在此练功,实是令小人大开眼界。”胡碌恭敬地回答,随后又关切地问道,“前辈可是在与王璟若交手时受了些伤?小人观前辈气息略有不稳,身上恰好有几粒教主赐下的疗伤丹药,愿奉予前辈。”说罢自怀中掏出一只玉瓶,放到了自己面前的地上。
提及王璟若,盖世雄眼中立刻迸发出刻骨铭心的仇恨,他冷哼一声,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哼!王璟若那小辈,若非是林安南家伙横插一手,他岂有生路?若非那老匹夫趁乱偷袭,老夫岂能……”他顿了顿,压下翻涌的气血,恨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说罢,左手一引,便凭空将那玉瓶摄到手中,打开瓶塞,便觉得一股幽香扑鼻而来。盖世雄不动声色,将玉瓶收入怀中,随后开口道:“赠药之情,老夫记在心上了。”
胡碌心中暗喜,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此乃小人理所应当之事,何牢前辈挂齿,不过前辈若要报仇,如今却正当其时!之前小人曾探明,那王璟若虽侥幸未死,但身受前辈重创,丹田气海近乎被毁,如今已是功力全失,形同废人,正由大军护送,返回洛阳。此时正是取其性命,以雪前耻的天赐良机!”
盖世雄眼中凶光闪烁,但很快便平静下来:“他身受重伤不假,但老夫被林安南所伤,如今却也无力于大军之中取其性命,若此时林安南仍护在其左右,恐怕是偷鸡不成反蚀米。还是待老夫伤势尽复之后再与他计较。”
胡碌闻言眼珠一转,然后说道:“是小人考虑不周,如今前辈暂且也无去处,不如随小人潜回洛阳如何?到时便是王璟若想破了头,也断不会料到前辈如此胆大,竟然深入险地,到时前辈先潜心疗伤,小人自会打探好消息一一禀报前辈。”
盖世雄沉吟片刻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让老夫藏身于你拜火教在洛阳的据点之中?”
“正是!”胡碌趁热打铁,语气充满诱惑,“前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璟若在明,您在暗。洛阳城乃天子脚下,我教虽暂避锋芒,亦有隐秘据点和眼线可供驱策。前辈内伤未愈,正需一处安全之所静养。到时回了洛阳,小人可为您安排隐秘住处,寻医问药,助您疗伤。待您伤势痊愈,那王璟若又已成废人,想必林安南也不可能长护其左右,届时前辈寻上门去,取其首级岂不如探囊取物?既可报仇雪恨,亦可为我圣教除去一大心腹之患!”
盖世雄沉默片刻,他独来独往惯了,本不喜与这些教派势力过多牵扯。但此刻内伤在身,确实需要安稳环境疗养,更兼对王璟若恨之入骨,胡碌的提议无疑极具吸引力。他重重哼了一声:“好!老夫便随你去洛阳走一遭!王璟若的人头,老夫要定了!”
“前辈英明!”胡碌心中大喜,若能借此机会将盖世雄这等宗师高手拉拢过来,无疑是在刘玉娘面前立下一件大功。
数日后,胡碌凭借拜火教的秘密渠道,顺利将盖世雄带入洛阳,并安排在一处位于偏僻里坊、看似普通的民居内。当夜,刘玉娘便在民居内的密室中,亲自接见了盖世雄。
夜间,密室中灯火通明,刘玉娘已屏退左右,只身一人。她并未身着宫装,而是一身简单的素色衣裙,却依旧难掩其倾城之貌与眉宇间那股动人心魄的媚意。只见其亲自为盖世雄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声音轻柔:“盖宗师,一路辛苦。妾身刘玉娘,久仰前辈之大名,如雷贯耳。”
盖世雄虽狂傲,但也知眼前女子身份非同小可,更兼其态度谦和,便也拱手还礼:“皇后娘娘客气了。老夫一介武夫,当不得娘娘如此礼遇。”
“盖宗师过谦了。”刘玉娘嫣然一笑,如百花绽放,随即神色转为哀戚与愤恨,“实不相瞒,妾身与那王璟若,亦有深仇大恨!此獠倚仗军功,跋扈朝堂,更曾构陷忠良,与妾身父辈之死,脱不开干系!如今他虽重伤残废,但一日不死,妾身便一日难以心安。听闻盖宗师亦在此獠手中吃了亏,妾身感同身受,愤懑难平!”
她话语真挚,眼中甚至泛起点点泪光,将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柔弱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如今盖宗师肯屈尊驾临洛阳,实乃天意!妾身愿倾力相助,供前辈静养,提供王璟若的一切动向。只待前辈伤势痊愈,便可寻机出手,将此獠诛杀,既可慰前辈之辱,亦可解妾身心头之恨,更为朝廷除去一祸国殃民之巨奸!”
盖世雄看着眼前这我见犹怜、又与自己同仇敌忾的皇后,心中戒备去了大半,豪气顿生,将杯中参茶一饮而尽,沉声道:“娘娘放心!王璟若小儿之命,包在老夫身上!待老夫内伤痊愈,必取其项上人头,献于娘娘座前!”
刘玉娘破涕为笑,再次盈盈一拜:“如此,妾身便静候老先生佳音了。”
就这样,一代刀法宗师盖世雄,便被刘玉娘巧妙地笼络,如同一柄淬毒的利刃,隐藏在了洛阳的阴影之中,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发出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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