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唐笑笑做出了决定。
早餐桌上,她放下粥碗,看着姬无夜:“我想去望潮湾看看。”
姬无夜夹菜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把菜放进她碗里:“什么时候?”
“等商会这边的事安排好。”唐笑笑说,“大概……十天后。”
“好。”姬无夜点头,“我来准备。”
唐笑笑看着他平静的脸,忍不住问:“你不劝我别去?”
“劝有用吗?”姬无夜反问。
“……没用。”
“那就没必要劝。”姬无夜说,“你想去,我陪你。就这么简单。”
唐笑笑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喝粥。
粥很烫,烫得她眼睛发红。
接下来的几天,唐笑笑加快了档案整理的进度。她把能委托的事都交给了凤青漓和阿阮,重要的决策都提前做好安排。
商会上下都知道掌柜的要出门一段时间,但没人问具体去哪里、去多久。大家只是默默做好自己的事,让唐笑笑能安心离开。
出发前第五天,唐笑笑在整理最后一批档案时,又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次是一沓信。
信纸已经发黄,墨迹也有些褪色,但保存得很好,用一根褪色的蓝色丝带仔细捆着。信封上没有署名,只在右下角画着一个简单的海浪图案——和那本小册子封面上的一模一样。
唐笑笑解开丝带,取出最上面一封信。
字迹很陌生,不是她的,也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人的。笔画流畅而优美,像海浪的波纹。
信很短:
“见字如面。
香已收到,甚好。
近日东海风浪大,勿念。
保重。
蓝”
没有日期,没有落款,只有这寥寥数语。
唐笑笑一封信一封信看下去。总共十二封,每封都很短,内容大同小异——关心她的身体,提醒她注意天气,叮嘱她按时用药。语气克制而温和,像一位体贴的老友。
但第十二封不一样。
这封信比其他信都长,字迹也更潦草,像是匆匆写就:
“笑笑吾友:
今次一别,恐难再见。
吾身有疾,将归深海,不复出矣。
所赠之石,乃吾心血所凝。若他日魂魄有损,握之可安。
勿寻,勿念。
愿君此生,平安喜乐。
蓝绝笔”
唐笑笑的手开始发抖。
她翻到信封背面,那里用极小的字写着日期——五年前的三月十七。
正是她购入龙涎香后的第七天。
也是……她记忆中第一次头痛发作的日子。
原来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走了。
原来那块石头,是他留给她的“药”。
唐笑笑握紧信纸,指节发白。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说不清是悲伤,是感激,还是别的什么。
“姐姐?”阿阮推门进来,看见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没事。”唐笑笑把信收好,重新用丝带捆上,“就是……有点累。”
阿阮担心地看着她:“要不今天先休息?剩下的档案我来整理。”
“好。”唐笑笑确实没力气继续了。
她抱着那沓信回到房间,坐在床边,一封一封重新看。
每一封信都很简单,但每一句话里,都藏着小心翼翼的关心。
“近日多雨,出门带伞。”
“药需按时服,不可间断。”
“商会事务虽重,身体更要紧。”
像个啰嗦的家人,絮絮叨叨,却又温暖无比。
唐笑笑看着最后一封绝笔信,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是号啕大哭,只是安静的、止不住的流泪。
她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握着石头会觉得温暖,明白了为什么梦里的眼神那么温柔,明白了那句“别忘了我”里藏着多少不舍。
也明白了为什么释心说,缘分断了就是断了。
因为真的断了。
五年前就断了。
她擦掉眼泪,把信仔细收进那个装着册子和契约的盒子里。然后拿出日记本,翻到新的一页。
笔悬了很久,最终只写下两句话:
“原来有人,曾经这样关心过我。”
“谢谢。再见。”
写完,她合上日记本,深深吸了口气。
哭过了,也该继续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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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第三天,白明轩来复诊。
诊脉之后,他眉头舒展开来:“唐姑娘恢复得很好。魂魄稳固,气血也通畅了。照这个趋势,再过一个月,应该就能恢复到之前的七八成。”
“谢谢白大夫。”唐笑笑说。
白明轩看着她:“听说你要出远门?”
“嗯。去南边看看。”
“也好。”白明轩点点头,“换个环境,散散心,对恢复有好处。”他从药箱里取出几个小瓷瓶,“这些是路上备用的药。安神的,止痛的,还有防晕船的。用法我都写在纸上了。”
唐笑笑接过药:“白大夫费心了。”
“医者本分。”白明轩顿了顿,看着她,“唐姑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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