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大典在三声悠扬的钟鸣后,伴随着庄重的鼓乐声正式拉开了序幕。
“万安号”的巨大船身开始缓缓移动,平稳地驶离码头,向着波光粼粼的镜湖中心而去。
楚崇瑾身着九龙纹亲王礼服,独自一人登上船头临时搭建的高台。
他身姿挺拔,面容肃穆,手持一卷明黄色的祭文,面对着浩渺的湖面。
他的声音通过内力加持,显得格外洪亮清晰,传遍了整艘巨船,甚至飘向了远处观礼的小船。
“维大楚德佑二十三年,岁次癸卯,秋月吉日……”
他宣读着歌颂皇恩浩荡,祈求河神护佑,保佑江南百姓风调雨顺、永离水患的祭文。
船上的宾客们纷纷收敛了笑容,垂手而立,神情变得肃穆,整个甲板上的气氛庄重而安静。
人群之中,嘉鱼郡商会会长钱万三,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一会儿瞟向高台上声震四方的九皇子,一会儿又像是不经意间,悄悄观察着甲板四周玄甲军的布防位置和人数。
一切都进行得太顺利了。
这种极致的顺利,反而让他心中那根名为“警惕”的弦,被绷得越来越紧,生出强烈的不安。
昨夜他依照司空冥的指示,派出了最精锐的水鬼小队,他们的任务是潜入万安号底部,为今日的行动做好准备。
可那支小队,至今杳无音信。
而现在,他自己也身处在这座被誉为“水上宫殿”的巨船之中。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游船,而是一座不折不扣的“水上堡垒”。
他的周围,到处都是楚崇瑾的人,那些身披玄甲、手按刀柄的士兵,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都监视在内。
这哪里像一场为民祈福的庆典,分明更像一个为他精心布置、只待他主动钻进来的陷阱。
难道……计划已经暴露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不,绝不可能。
这个计划由司空冥大人亲自策划,环环相扣,天衣无缝,楚崇瑾他们不可能提前知道。
钱万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告诉自己,眼前的平静只是假象,楚崇瑾只是在故弄玄虚。
他现在的机会,也是最大的倚仗,就是等待外面的信号。
只要江将军的“黑水蝎”舰队一到,从外部发起猛攻,形成内外夹击之势,就算这“万安号”是精铁打造的,也必然要沉入这镜湖湖底!
就在他心念电转,不断给自己打气的时候,异变突生!
高台之下,原本被苏婉儿牵着小手,正百无聊赖地抠着裙摆上绣花的小沐渔,身体突然毫无预兆地晃了晃。
紧接着,她的小脸瞬间变得一片煞白,软软地向一旁倒了下去。
“小鱼儿!”
一直用眼角余光关注着女儿的沐放,离得最近,几乎是在沐渔身体倾斜的同一时间就动了。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在小姑娘倒地之前,稳稳地将她柔软的小身体抱进了怀里。
“小鱼儿,你怎么了?别吓爹爹!睁开眼睛看看爹爹!”
沐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位在战场上从未有过畏惧的铁血将军,此刻脸上满是慌乱。
沐渔双眼紧闭,小嘴微张,平日里红润饱满的小脸蛋上毫无血色,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庄严的会场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郡主!”
“天啊,小郡主晕倒了!”
离得稍近的言子澈也反应极快地跑了过去,他顾不得礼仪,伸手就探了探沐渔冰凉的额头,又飞快地搭上她细弱的手腕,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
随即,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不好!郡主体内气机紊乱,福气耗损过度,这是旧疾复发之兆!”他高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高台上的楚崇瑾也中断了祭文宣读,身影一闪,从数尺高的高台上直接跃下,冲到了沐放身边。
当他看到沐渔那副毫无生气的模样时,一向镇定从容的脸上也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焦急之色。
“快!快传船上的随行大夫!”
“立刻送郡主回房!快!”
整个船头乱成了一团。
玄甲军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一部分人迅速组成人墙,高声喝令宾客保持冷静,维持现场秩序。
另一部分人则护卫在沐放周围,清开一条道路,护送着他抱着沐渔,匆匆忙忙地往顶层的船舱跑去。
楚崇瑾和言子澈紧紧跟在后面,两人脸上都挂着旁人从未见过的凝重与担忧。
原本庄严肃穆的祈福大典,因为这个谁也未曾料到的突发意外,被迫戛然而止。
被拦在原地的宾客们再也无法保持镇静,开始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慌和担忧。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小水神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唉,你们忘了?我可是听说了,小郡主为了救我们江南,引天雷,退洪水,耗费了太多心力,这肯定是累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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