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梆子声,夜里十一点了。
她合上本子,正准备吹灯回宿舍,忽然听见一阵极细微的啜泣声。
走到知青点门口的时候,谭晓晓好像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在寂静的深夜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压抑。
谭晓晓认得那间宿舍。住着三个女知青:北京来的周晓梅,上海来的苏婉,还有本地招工进来的王春梅。平时这三个人关系似乎还不错,一起上工,一起吃饭,没听说有什么矛盾。
她走到窗下,听见里面除了哭声,还有压低了的说话声。
“……别哭了,明天还要上工……”
“我、我忍不住……我爸他……”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找什么。哭声渐渐小了,变成压抑的抽噎。
谭晓晓站在窗外,手里的煤油灯在夜风中摇曳。她知道不该偷听,但脚步却挪不动。那哭声里的绝望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心里发紧。
最终,她还是没有敲门,转身回了食堂。
但这一夜,她睡得不安稳。
**第二天的异常**
第二天清晨,谭晓晓留意到周晓梅那桌气氛明显不对。周晓梅眼睛红肿,低头机械地喝着糊糊;苏婉在一旁小声安慰;王春梅则板着脸匆匆吃完离开。
谭晓晓低声询问李秀娟,得知周晓梅昨晚去过场部办公室,回来时眼睛通红。“她家里可能出事了。”李秀娟补充道,周晓梅是北京知青,家里前两年曾“出过事”。
上午竞赛时,周晓梅魂不守舍,镰刀几次险伤到手,脱粒时也差点出事,幸被老农工及时拉开。中午谭晓晓给她多打了一勺带肉的菜,周晓梅接过饭盒时手一抖,抬眼投来感激却更带着惶恐与羞耻的眼神——那眼神让谭晓晓心头一揪。
**深夜的探访**
又一夜,啜泣声再起。谭晓晓没再犹豫,端着一碗用灵泉熬的红枣小米粥,敲响了那扇糊着旧报纸的门。
哭声骤停。许久,苏婉才将门开了条缝,面露紧张。
“听见声音,来看看。”谭晓晓递过粥碗,“刚熬的,暖暖身子。”
苏婉回头望了望,里间传来周晓梅带着鼻音的声音:“让谭师傅进来吧。”
狭小的宿舍里,周晓梅裹着被子坐在最里面的床上,眼睛肿得厉害。王春梅不在。
“晓梅,没事吧?”谭晓晓放下粥碗。
周晓梅摇头,眼泪又落下来。
苏婉关上门,低声道:“谭师傅,晓梅家里……出事了。”
“苏婉!”周晓梅猛地抬头。
“瞒不住的!”苏婉也红了眼,“谭师傅是好人,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谭晓晓明白了:周晓梅的父亲是北京某大学教授,去年下放干校劳动,前日来信说突发心梗,因送医不及时人已没了。母亲受打击病倒,弟弟尚幼,家里眼看要垮。
“我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周晓梅捂着脸,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我妈让我回去,可农场不放人。说我爸的问题还没结论,我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得在这儿好好表现……”
她说不下去了。
她说不下去了,肩膀剧烈颤抖。
谭晓晓沉默听着。这个年代,这样的故事并不罕见,但发生在身边时依然令人揪心。
“粮票也不够了。”苏婉小声补充,“晓梅把粮票都寄回家给伯母买药,自己这几天只喝糊糊,昨晚饿得胃疼才……”
所以才有深夜的啜泣。
谭晓晓看着周晓梅瘦削的肩膀,想起自己刚穿越时的无助。“粥趁热喝。”她只说了这一句,起身走到门口时回头道:“明天早饭,来食堂后厨吃。我单独给你们做。”
**食堂后厨的“特殊照顾”**
第二天凌晨四点,谭晓晓提前来到食堂。她用空间里最后一点白面掺上玉米面,发好了三小团蓬松的面团。李建军来生火后,她蒸了猪油葱花小花卷,炒了开胃的酸豆角肉末,又熬出一锅黄澄澄、浮着米油的小米粥。
六点,周晓梅和苏婉准时到来。眼睛仍红,精神却稍好些。
“坐。”谭晓晓指向后厨小桌——上面已摆好三个小花卷、一碟酸豆角肉末和三碗小米粥。
“谭师傅,这太金贵了……”周晓梅局促道。
“不金贵。”谭晓晓把筷子塞进她手里,“吃饱了,才有力气想怎么办。”
三人沉默用餐。小花卷喧软油香,酸豆角酸辣爽口,热粥暖胃。周晓梅吃着吃着,眼泪又掉进碗里,却未停筷,一口一口把粥喝得干干净净。
吃完,谭晓晓才开口:“你母亲那边,具体需要什么?”
周晓梅擦着眼泪说起家里的困境:母亲需静养补充营养,但家里没钱没粮票,弟弟还在长身体。
“营养好办。”谭晓晓语气平静,“后山有野核桃野枣,晒干寄回去。我还有些黄芪红枣,一起寄。”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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