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落针可闻的大厅。
偶有际遇?侥幸突破?
这话没人会信。什么样的机遇能让人在一年内连破数阶,直上筑基三层?联想到之前关于“上古传承”的传闻,所有人看向云舒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灼热,那里面充满了贪婪、嫉妒、以及深深的忌惮。
那执事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敢再多问半句,手脚麻利地办理交接。当他将一笔巨额贡献点划入云舒的身份玉牌时,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弟子们再次发出了一片压抑的惊呼声。那贡献点的数额,足以让绝大多数内门弟子眼红心跳。
交接完毕,执事又恭敬地取出一枚质地更好的青色玉简,双手递了过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客气:“云师侄,这是宗门方才下达的,关于内门大比提前的详细通告与规则。另外……长老会亦有令,命师侄归来后,即刻前往主殿,禀报北境之行的……完整经过。”
他特意在“完整经过”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云舒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玉简,神识迅速扫过。内容与之前在镇冰堡收到的传讯大同小异,明确了三月后大比开启,但这份玉简更加正式,条款细则也更多,并且措辞严厉地强调了“即刻报备”。
“有劳执事。”云舒收起玉简,微微颔首,不再多看周围众人一眼,转身便走。苏瑶紧随其后。
两人离开任务堂后,死寂的大堂才如同解冻般轰然炸开,各种议论、猜测、惊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云舒归来并筑基三层的消息,以及她被长老会召见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遍了整个青岚宗。
云舒没有立刻前往那座象征着青岚宗权力核心的主峰,而是先回到了自己在外门时居住的那处简陋洞府。
洞府依旧偏僻,禁制完好,与她离开时并无二致。但当她推开石门,一股陈腐的、带着淡淡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洞府内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石床、石桌依旧冰冷,角落里她曾经用来练习符篆的边角料也蒙上了尘灰。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却又什么都不同了。
她仿佛还能看到,王大柱憨笑着帮她搬动沉重的石墩,林小雨像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跑来,分享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八卦,拉着她一起去任务堂,眼里闪着对资源和未来的渴望……
如今,石墩依旧,边角料犹在,洞府却只剩下她一人,以及满室的空寂与回忆的尘埃。
她沉默地挥手,一道柔和的清风术拂过,卷走所有尘埃,让洞府恢复了洁净,却驱不散那沁入骨髓的冷清。
苏瑶站在洞府门口,没有进去。她看着云舒挺直却难掩孤寂的背影,鼻尖一酸,低声道:“云师姐,我先回内门安置,需向师尊禀报此行经历。你若有事,随时传讯于我。”
云舒转过身,看向苏瑶。此时的苏瑶,眼神不再飘忽,悲伤被深深埋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而后立的坚定。云舒的语气缓和了一丝,带着不易察觉的嘱托:“好。稳固修为,熟悉新境界的力量。大比在即,宗门之内,亦非坦途,一切小心。”
“我明白。”苏瑶重重点头,眼中厉色一闪而逝。北境的经历让她彻底明白,力量才是唯一的依仗。她转身,步伐坚定地离去。
送走苏瑶,云舒关闭洞府禁制,将那越来越多的窥探目光与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她并未如长老会所要求的那般“即刻”前往。她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家伙们定然已经知晓她归来,让他们多等片刻又如何?她需要这点宝贵的时间,来彻底沉淀北境的收获,梳理纷乱的思绪,并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盘问与即将到来的风暴。
她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
丹田之中,景象已然大变。不再是气态的真元,而是如同浩瀚星云般的混沌灵力,呈现一种深邃的灰色,缓缓旋转着,每一次旋转都吞吐着海量的天地灵气,自成循环,磅礴无边。筑基三层的力量已然彻底稳固,甚至因为混沌灵体那霸道的包容与转化特性,其灵力总量与精纯程度,远超普通的筑基三层修士,足以媲美筑基中期。
意念微动,额间皮肤之下,那枚冰晶印记若隐若现,散发着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极致寒意与高贵。这是云家嫡系血脉觉醒的象征,也是她力量的源泉之一,更是她身世之谜的关键。
同时,她感应着温养在丹田深处的那柄破损的千机伞。伞身依旧布满裂痕,但在混沌灵力不间断的滋养下,那丝微弱的灵性似乎壮大了些许,与她心神之间的联系也愈发清晰、紧密。这件得自上古修士遗骸的法宝,绝非凡品,或许将是她未来重要的依仗。
北境一行,失去与获得交织。她失去了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揭开了自身身世那血腥而残酷的一角,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却也背负上了更加沉重的血海深仇与关乎两个世界存亡的惊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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