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旧药箱里的时间证据
法槌落下时,赵桐权的目光精准地落在被告席上的医疗器械商身上。这个男人在前世的医疗欺诈案中,凭借伪造的药品批次记录脱罪,导致上百名糖尿病患者因使用劣质胰岛素并发症恶化。此刻,他指间转动的钢笔,与记忆中销毁证据时掉落的笔帽纹路完全吻合。
“原告陈述诉求。”赵桐权翻开卷宗,泛黄的病历本上,患者血糖波动曲线像条挣扎的蛇——与前世那些未被重视的死亡病例报告如出一辙。
原告席上的李大爷颤巍巍地举起一个褪色的药箱,金属锁扣已经生锈,里面整齐码着二十七个胰岛素包装盒,每个盒子上都贴着手写的日期标签。“法官,这些药都是从‘康泰医疗器械公司’买的,我老伴儿用了半年,血糖忽高忽低,最后肾衰竭走了……”老人的声音哽咽,药箱底层露出半张诊断书,“医生说,是胰岛素纯度不够害的!”
被告律师立刻起身,将一份《药品检验报告》拍在证物台:“审判长,我方产品经食药监局检测,完全符合国家标准。原告无法证明病情恶化与药品存在因果关系。”他调出批次记录,“这是2023年3月的生产编号,与原告提供的包装盒完全一致,绝无问题。”
赵桐权的指尖在卷宗边缘轻叩,重生记忆突然清晰——前世庭审时,这份检验报告的签名医师,三年后因收受回扣被吊销执照。而所谓的“批次记录”,是用同一条生产线的合格产品数据伪造的,真正的劣质品通过地下渠道流入市场。
“请被告出示2023年3月的生产监控录像。”赵桐权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医疗器械商的钢笔突然停在半空,律师支吾道:“监控……硬盘故障,数据丢失了。”
“那就传生产线质检员出庭。”赵桐权看向证人席,那个在前世因“意外”坠楼身亡的质检员,此刻正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你在2023年3月是否参与过胰岛素灌装?”赵桐权的目光如探照灯,照亮证人躲闪的眼神。
质检员喉结滚动:“是……但都是按规程操作的,产品合格。”
“是吗?”赵桐权调出一份物流单,“但这份从你个人账户流出的快递记录显示,3月15日你向城郊仓库寄送了二十箱‘不合格品销毁清单’,收件人正是被告公司的副总。”他放大物流单上的签名,“这字迹与你今早提交的证词签名,笔锋完全一致。”
质检员的脸瞬间惨白,瘫坐在证人席上。医疗器械商猛地拍案:“反对!物流单不能证明里面是销毁清单!”
“但药箱可以。”赵桐权示意法警接过李大爷的旧药箱,在紫外线灯下,每个包装盒内侧都显出淡蓝色的荧光标记,“这是劣质胰岛素特有的防伪标记,食药监局的标准检测不包含这项——因为这是被告为地下渠道产品专门设计的‘暗码’。”他展示出前世查获的同款包装盒,荧光标记的位置、形状分毫不差。
被告席上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赵桐权弯腰捡起,笔帽内侧刻着的“KT2023”字样,与药箱里某个包装盒的批次尾号完全吻合——那是前世他在被告办公室搜出的关键证物,却因“程序违法”被排除。
“这支笔,”赵桐权将钢笔举到证物摄像头前,“是你用来签署伪造批次记录的专用笔,笔帽内侧的编号,与原告提供的劣质药品批次存在对应关系。”他调出银行流水,“更关键的是,2023年3月,你的瑞士银行账户收到一笔五十万欧元的匿名汇款,汇款人IP地址指向生产劣质胰岛素的印度工厂。”
医疗器械商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旁听席上突然响起抽泣声,几位患者家属举起药盒,上面的荧光标记在手机闪光灯下泛着幽蓝的光——与李大爷药箱里的一模一样。
“传第二位证人。”赵桐权看向侧门,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是前世因使用劣质胰岛素截肢的患者,此刻手里捧着个保温袋,里面装着冷冻的胰岛素样本。“这是我在被告公司仓库外捡到的,检测显示,纯度只有标准的67%,还混有重金属杂质。”
检测报告投影在大屏幕上,重金属含量超标曲线像把弯刀,与李大爷老伴儿的肾功能衰竭诊断书形成残酷的呼应。
被告律师还想辩解,却被赵桐权打断:“根据《刑法》第一百四十一条,生产、销售假药致人死亡的,可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他翻开前世的判决书复印件,“这是三年后你们公司因同类案件被追责的记录,现在,证据链已经完整,不必再等悲剧重演。”
法槌落下的瞬间,李大爷打开药箱底层,里面露出张泛黄的照片:老太太坐在阳台晒太阳,手里举着胰岛素注射器,笑得露出假牙。“她总说,这药能让她多陪我几年……”老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法官,我不要赔偿,就想让她走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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