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合,东宫却灯火通明,映着一种外强中干的虚浮。
自“私货”案发,八皇子攀咬,太子吴怀仁的日子便如同架在火上烤。
父皇的申饬,朝臣闪烁的目光,宫内宫外若有似无的窥探,都让他心头那把邪火烧得越来越旺。
他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脾气也愈发暴戾难测,宫人行走皆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慎便引火烧身。
今夜亦是如此。
书房内,烛火跳跃,映着太子阴沉得几乎滴水的脸。
他面前摊着几份为“私货”案辩解、并反指八皇子构陷的奏折草稿,字里行间充满了戾气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一名心腹太监垂手侍立在角落,身体微微发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恨不得自己能缩进墙壁里。
“废物!全都是废物!”
太子猛地将一份草稿揉烂,狠狠砸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让本宫如何自处?!”
那太监吓得浑身一颤,膝盖发软,几乎要跪下去,声音带着哭腔:
“殿下息怒,实在是……实在是八皇子那边手脚太干净,留下的线索……”
“闭嘴!”
太子厉声打断,猩红的眼睛瞪过来,
“本宫不想听借口!”
他烦躁地起身,像一头困兽在书房内来回踱步,锦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压抑的闷响。
烛光将他晃动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张牙舞爪。
那太监屏住呼吸,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细响。
像是衣裙摩擦,又像是某种更迅捷的东西掠过地面。
太子沉浸在自己的暴怒中,并未察觉。
就在这瞬间——
“咻!”
一道寒光,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如同暗夜中迸射的冷电,毫无征兆地从殿门缝隙中钻入!
直指太子吴怀仁毫无防备的后心!
那并非箭矢,而是一根细如牛毛、通体流转着幽蓝光泽的短针!
针尖在烛火下凝聚着一点致命的寒星,速度快到撕裂空气,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太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惊骇欲绝。
他想喊,喉咙却像是被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而背对着殿门的太子吴怀仁,在那杀机及体的刹那。
一股冰冷的危机感如同毒蛇般窜上脊梁!
他想躲,但那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的闪避!
生死关头,一种极度自私、刻入骨髓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就在那幽蓝短针即将触及他袍服的电光火石间,吴怀仁猛地发出一声低吼,身体强行半转。
同时右手如同鹰爪般向后猛地一探,不是去格挡那根本不可能挡住的飞针,而是狠辣地,一把抓住了那吓得呆若木鸡的心腹太监的衣襟,将其狠狠拽向自己身后,推向那夺命寒芒袭来的方向!
“呃!”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那太监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天旋地转,随即胸口传来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到一抹幽蓝正没入自己的心口,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蔓延开来。
而太子吴怀仁,则借着这一拽一挡之力,身形踉跄着向侧前方扑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
“噗!”
毒针深深没入太监的心窝,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那太监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还残留着极致的惊恐与茫然,便软软地倒了下去,顷刻间脸色蒙上一层诡异的青黑,气绝身亡。
“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吴怀仁狼狈地摔在地上,撞翻了旁边的茶几,名贵的瓷器和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他看也没看那为自己挡了一劫、已然毙命的太监,只是声嘶力竭地朝着殿外狂吼。
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后怕而扭曲变形,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惊魂未定的惨白。
殿外瞬间炸开了锅!
侍卫的怒吼、杂乱的脚步声、兵刃出鞘的铿锵声混成一片,迅速向书房涌来!
而那道发出短针的身影,在一击不中,并且误杀了一个替死鬼之后,没有丝毫停留。
甚至没有显露真容,如同鬼魅般,借着殿门开启的刹那缝隙,身形一扭,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阴风,便已消失在门外廊下的阴影深处!
其速度之快,动作之流畅,如同暗夜中奔腾的骏马。只留给惊魂未定的太子一个模糊的、穿着普通宫女服饰的纤细背影,以及那远超常理的速度!
“追!给本宫追!格杀勿论!查!查清楚是谁指使的!!”
太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蹭着,远离那太监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指着殿外疯狂地叫嚷着,声音尖锐得刺耳。
东宫彻底陷入了混乱。
火把晃动,人影幢幢,侍卫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搜索,呼喝声、盘问声、器物翻倒声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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