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亲王放下茶盏,目光似乎掠过窗外,带着一丝追忆与难以言说的复杂:
“陈年旧事罢了。宫闱秘辛,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
他语气平淡,却巧妙地避开了具体内容,反而看向吴怀瑾,话锋一转,
“倒是你七皇姐……如今在静心苑,可还安分?”
他问得随意,仿佛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寻常关心。
吴怀瑾心中了然,真正的戏肉来了。
他脸上适时地露出一抹混合着同情与无奈的神情:
“七皇姐她……性子刚烈,静心苑清苦,怕是难熬。前几日地动,听说她也受了些惊吓,侄儿心中不忍,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托母妃向皇后娘娘进言,略改善了些用度,只望她能保重身体。”
他这番话,既点明了吴怀冬处境不佳,又暗示了自己曾施以微不足道的援手,将一个顾念手足却又无力改变现状的弱势皇子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怀亲王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良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几分:
“劳妃去得早,留下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有些执念,放不下,便是害人害己。”
这话,像是在说吴怀冬,又似乎意有所指。
吴怀瑾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低声道:
“皇叔教诲的是。”
他不再多言,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对长辈话语的顺从,以及对宫廷秘事的避讳与懵懂。
怀亲王看了他片刻,见他神情恳切,不似作伪,眼中的审视渐渐淡去,复又端起茶盏,换了个轻松些的话题。
又闲谈了一炷香的功夫,一盏茶饮尽,吴怀瑾便适时地起身告辞。
怀亲王也未多留,只是在他临走时,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
“你是个好孩子,心思纯善,这很好。如今朝堂纷扰,宫中亦非净土,安心读书,修身养性,方是正理。”
吴怀瑾恭敬应下,脸上带着受教的神情,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笑意。
纯善?
在这吃人的皇宫里,纯善便是原罪。
王长史亲自将吴怀瑾送出府门,看着他登上轿辇离去,这才转身回到书房。
书房内,怀亲王依旧坐在原处,手中拿着那卷帛书,却并未观看,目光望着吴怀瑾方才坐过的位置,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王爷,九殿下他……”
王长史轻声开口。
怀亲王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看着倒是个知礼数、心思简单的孩子。只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他今日来得巧合,话里话外,似乎总绕着碧梧宫和静心苑打转……”
“或许,只是巧合?九殿下向来深居简出,与世无争,今日前来请教书画,也合情合理。”王长史斟酌着说道。
“但愿如此吧。”
怀亲王放下帛书,揉了揉眉心,
“多事之秋啊。告诉下面的人,近日都谨慎些,尤其是……那边的事,决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老奴明白。”
回清晏殿的轿辇上,吴怀瑾闭目养神。
怀亲王果然对碧梧宫和劳妃之事心存疑虑,甚至可能已经在暗中调查。
他今日投石问路,效果不错,既在一定程度上洗脱了自己的嫌疑,又将“善良、弱势”的印象加深了几分,还隐约透出对七公主的“关怀”,足以在怀亲王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
等待怀亲王自己按捺不住,去触碰那些敏感的线索。
届时,他或许可以“不经意”地,再提供一些“帮助”。
轿辇平稳地行进着。
他的神识再次连接上戌影。
「主人,」
戌影的声音传来,
「阿娜尔服用了肉糜,伤势恢复速度尚可。她今日试图冲击缚灵锁三次,皆未成功,体力消耗甚大,现已昏睡。」
「知道了。看着她,若有异动,随时回报。」
吴怀瑾意念淡漠。
烈马终究是烈马,不会轻易屈服,需要更多的打磨。
「乌圆,」
他转而联系另一条线,
「怀亲王府深夜来客的身份,可有线索?」
「主人,还在查!那家伙溜得太快,没看清脸,不过根据身形和走路姿势,有点像……有点像宗人府那边的一个老文书,叫钱秉忠的,以前在礼部当过差,对前朝礼仪典章很是熟悉。」
吴怀瑾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怀亲王果然是在查劳妃和碧梧宫的旧事,而且动用了宗人府的关系。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盯紧这个钱秉忠,查清他最近还和什么人有接触。」
「是!」
切断联系,吴怀瑾缓缓睁开眼,轿帘缝隙透入的光线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轿辇在清晏殿前停下。
云袖和云香早已候在殿外,见他回来,脸上立刻绽开安心的笑容,迎了上来。
“殿下,您回来了。”
吴怀瑾看着她们温柔依赖的眼神,脸上也浮现出温和的浅笑,仿佛方才所有的算计与冰冷都从未存在过。
“嗯,回来了。”
他步下轿辇,将手自然地递给云袖,任由她搀扶着,走向那片温暖而虚假的安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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