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苏曼卿就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台风过后,附近村庄发生了山体滑坡,章海望带人前去救援时,不幸被滚落的山石砸中了腿,刚做完紧急处理打好石膏送过来安置。
不过她与章海望本就不熟,加上江秋月那层尴尬的关系,只是听了一耳朵,苏曼卿就放到了一边。
端着盆,她径直走向水房。
水房里有冷水也有热水,苏曼卿先接了点冷水,再往里头倒入开水兑一下。
试好水温以后,她才端着水盆重新回到病房。
只是才刚走进病房,却却发现原本只有霍远铮一人的房间里,多了张临时增加的病床?
章海望正躺在上面,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
出于基本的礼貌,苏曼卿朝他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章营长。”
章海望闻声转过头,看到是苏曼卿,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不自然的尴尬和羞愧。
声音有些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苏…苏同志。”
他此刻心情复杂难言,既为自己之前因嫉妒和私心,在战友面前含糊其辞地说过苏曼卿闲话而感到无地自容。
又为自己妻子调换信件、恶意陷害苏曼卿的卑劣行径感到抬不起头。
苏曼卿并不知道他曾说过自己闲话,她打招呼纯粹是出于维持表面和睦,不想让部队同志关系变得更僵。
对于江秋月做的事,她信奉冤有头债有主,并不会因此迁怒于章海望。
见他回应了,她便不再多言,端着水盆径直走向霍远铮的床边。
“来,先擦把脸,会舒服些。”
苏曼卿将盆放下,浸湿毛巾,细心拧得半干,然后轻柔地替霍远铮擦拭额头、脸颊。
她的动作专注而细致,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水温合适吗?”她轻声问。
霍远铮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脸上,闻言低声道:“嗯,正好。”
章海望看着苏曼卿关怀备至,温柔体贴的模样,心地控制不住地涌起一股羡慕。
他这辈子大概都不可能体会到这种柔情了。
曾经他有多骄傲自己娶了个文工团的媳妇,这会就有多苦涩。
别说像正常夫妻一样过日子,他就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都要求爷爷告奶奶,人家还不愿意。
章海望的视线太过强烈,霍远铮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抬眸朝他看了一眼,目光喜怒不辨。
章海望浑身一僵,有些尴尬地挪开了视线。
苏曼卿没注意到两人的暗潮涌动。
擦完脸,她又端起王兴梅送来的热粥,用小勺轻轻搅动散热。
“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暖暖胃。”
霍远铮的右臂虽然也有划伤,但并不严重,自己吃饭完全没问题。
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并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微微张口,任由她一勺一勺地将温热的粥喂到他嘴里。
粥是普通的白米粥,但此刻吃在霍远铮嘴里,却觉得胜过世间任何美味。
他看着苏曼卿低垂的眉眼,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
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庆幸感充盈着他的心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幸好……幸好她来了,幸好她没事。
这个念头让他后怕又欣慰。
同时,一些晦暗的思绪也随之浮现。
那个在京市的陆斯年,他绝不会再给任何机会让他接近曼卿。
还有苏家那对恶毒的母女……
霍远铮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寒光,她们欠曼卿的,他迟早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另一边,江秋月正被困在家属院那方小小的天地里,度日如年。
因着陷害苏曼卿东窗事发,她不仅被文工团停了职,失去了国庆汇演独唱的资格,更成了整个家属院唾弃和嘲笑的对象。
曾经那些羡慕、奉承她的目光,如今全都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每当她低着头匆匆走过时,身后传来的指指点点和压低了的讥笑声。
“看她那样子,还当自己是天鹅呢?其实就是个心肠歹毒的乌鸦!”
“呸!调换人家信件,还想诬告,真给我们军嫂丢人!”
“听说章副连长都好几天没回家了,肯定是嫌她丢人!”
这些话语像针一样,无时无刻不扎在江秋月的心上。
她不敢出门,每天都像只鸵鸟一样躲在家里,关紧门窗,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恶意。
可饭总是要吃的。
她不会做饭,以前不是吃食堂就是章海望给她做。
现在章海望不回来,她只能硬着头皮去食堂。
可每一次去打饭,她都感觉像是上刑场,那些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让她几乎窒息。
打回来的饭,也因为心情郁结而食不下咽。
几天下来,江秋月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内心的怨恨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都怪苏曼卿!全都是苏曼卿的错!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怎么会受尽白眼和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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