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国怀里坐着李香秀,跟对面一瘸一秃一斜视,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不是第一次进山,也不是没走过这一带,路线都记在脑子里,怎么就能转回来?
这不科学啊!
豆大的汗珠子在几人脸上滑落,不止是走了大半天山路的劳累,而是感到不可思议,那种荒谬带来的紧张。
“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兴安岭的支脉能困住我李大国?!”
他气喘吁吁起身。
李香秀脚下却一个踉跄,抱怨起来:“这得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告诉你昂,我可走不动了,要走你们走。”
说罢,她一屁股坐回了木墩上,撅着嘴气鼓鼓。
俨然是看错了人的架势。
李大国顿时一愣,没想到李香秀会犯驴,他们毕竟是姐夫小姨子的关系,哪能把人就这么放下?
可是,山里有黄金啊!
而且是小本子抓劳工,在深山老林中淘金十余年的成果!
尽管跟木材和煤炭钢铁等物资分批次运走了许多,但最后一个批次并没有运走。
李大国在大西北卖钩子,买家那个老登,当初就是个逃兵。
时值战乱,东北军南下参加松湖战役,参加台儿庄战役,损失惨重。
老登还年轻,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从淞沪战场逃了出来,一路到了关外,想要躲进深山老林苟且偷生。
哪想到刚来到兴安岭外就被人抓了劳工,他仗着年轻,以卖钩子这行当混的居然还不赖,一干五六年。
接着情况似乎不妙,外出去打老虎的本子兵被咬死两个,他们也学精了,让保安队探路,继续打老虎,那玩意儿回去能卖老多钱了。
结果,保安队的人没回去,两个本子兵也不见了。
直到一天打了一仗,原来是当初被打溃的抗联死灰复燃,开始暗杀本子兵,还吸纳了一伙胡子,也就是土匪。
当然,这边本子大本营是有地下工事的,掩体和武器都优势很大。
保安队的人本想趁着地形熟悉,来个浑水摸鱼,偷一波屁股,把那箱黄金顺走。
但小本子兵军事素养高,只派出六个人,分出两队,大胆迂回,就灭了保安队和胡子队,抗联的人且战且退,最终全都战死在大山之中。
老登趁机跑路,可卖钩子卖多了,跑不快,只能假扮胡子,勒索附近山民过活,倒也算滋润。
只是好景不长,毛子兵进来干仗,小本子兵败如山倒,毛子兵占领了此地。
结果,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毛子兵跟小本子兵没什么区别。
老登一不留神,又被抓去卖钩子。
偏偏毛子兵体毛重,身板大,老登这回彻底做了病。
浑浑噩噩度日,也不知怎么就解放了,他身份被识破,开始在战犯营看押,后来发现他除了做逃兵之外,履历颇为悲惨,就移出战犯营,以逃兵罪判了无期,发往大西北服刑。
直到李大国前些年也去那边服刑。
老登似乎也感觉年岁大了,力不从心,再进山的可能性不大,便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他肯定最后一箱黄金没运走,因为毛子兵强马壮,接到投降消息的本子兵,纷纷向天皇效忠。
即便是本子侨民,大人带着孩子,都躺在为数不多的稻田地里,吃下了药片。
据老登说,那一个冬天,稻田地都被这样的尸体占满了。
随着大雪覆盖,整座大山都被封印,再无这个淘金小要塞的消息流出。
李大国面色阴冷,地雷已经响了,他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是要拿到泼天富贵的。
跟那一箱金子比较起来,这个女人就显得无足轻重,且不识抬举了。
“走。”
李大国当即打着微光手电,迈步离去。
三剑客互望一眼,也随之而走。
李香秀本来还倔强地扭着身子,故意不去看李大国,听到脚步声也没动。
她还想着跟李大国这么多年的‘交情’,最多只是吓吓她,等下还得来哄。
结果等了片刻,耳中就只剩一股达到极致的静谧,连一丝风声都不见,心头不禁一慌。
“沙沙沙......”
隐约中,响起一丝微弱的声音,李香秀浑身一抖,颤巍巍发出声音:“李大国...姐夫?是你吗......”
“沙沙!”
传来的仍是沙沙声,但在紧张万分的李香秀耳中,却像是飘来了李大国的回应。
“姐夫,别吓我啊~~!”
李香秀站起身来,哆里哆嗦地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挪了过去。
根本没注意到,屁股下的木墩,冒出一抹烟气。
她走了七八米远,忽然一道黑影自草丛里窜起,旋即她整个人打着横,起伏几下,消失在黑暗的森林中。
片刻之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李大国四个人又回来了。
“嗯?”
看到那个木墩,李大国眼珠子一瞪,左右找不见李香秀,一咬牙坐在木墩上:“不管她,刚才咱们沿途绑上了布条,只要看到布条就反方向走,必然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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