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老五家除了多了一盆金黄温润的獾子油,还有一桌老猎手。
“你说这玩意儿多厉害,那可是钢头,直接给我咬透了,要是普通棉鞋,我脚趾头肯定都没了。”
屋里点了蜡烛,孟林满脸油光,歪戴着前进帽,恶狠狠夹起一块獾子肉猛嚼:
“我说小五,到时候你千万得跟吴迪好好说说,这油可来之不易啊,我们这帮老家伙也尽力了。”
“确实,像这么好的扒皮剔骨手艺,整个屯子里也就我迟良还行,其他人就整不了这么好。”
迟良喝的满脸红光,辛苦一天没白费,自然也很高兴,美中不足的就是獾子皮上有枪眼了。
“以后等吴迪回来,他想玩,咱们老哥几个领他去就是,这有啥的。”
高爸拿出了最后一包华子,很珍惜的给大家散烟,放两三个月了都没舍得抽,烟丝都有点干了,但没人挑剔。
有烟有酒,有菜有肉,攒钱买辆自行车就很满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代,是为最后的纯真年代。
............
纯真与否这种事......
吴迪觉得这种事还需要辩证法来看待。
不能说别人对你无条件的好,就是纯真,别人对其他人无条件的好,就是舔狗......
他闲来无事,骑着三轮挎子,带上金豆溜溜达达出门。
河北燕郊再往南,就是着名的大名县。
古代作为北宋陪都的北京城所在地,这里有很多故事,仔细琢磨,甚至还能琢磨到大郎炊饼和潘金莲的故事。
因为当初的大名府一把手是梁中书,就是被梁山的人干掉的。
此时此刻,一个干瘦的平头年轻人,正在一户人家门前,口若悬河:
“我说老太太,你这东西也忒贵了点,居然开口就要一毛钱?我看最多值三分!”
“那可不中。”
老太太手里抓着半把小铲子形状的小玩意儿,泛着铜锈的绿色,倒也沉甸甸的。
“五分钱总行了吧?”
年轻人又一伸手,不给老太太说话机会,继续道:“也别说几分钱了,八毛钱,我把你这些东西包圆了,我也不看个数,够意思了吧?”
老太太顿时迟疑了,似乎在默数到底有几个来着?
“我人品保证,老太太你绝对不亏,我哥就是马尾都,那可是京城都有名的人物,不信你扫听扫听,我叫马长风,你看我们的姓都知道是一家。”
他一拍胸脯,然后数出八毛钱:“这些钱够你买几斤面的了,快过年了,擀饺子皮总是够了的。”
老太太一算日子,倒也对,过年总不能连饺子皮都没有吧?
“那中,俺也不跟你讨价还价了,就这么地吧。”
老太太接过钱,把手里的一堆小铲子形状的铜物递了过去。
马长风把东西往口袋里一装,虽然不认识,但听马哥讲的多了,本能的也觉得这东西肯定不会亏钱。
他又一笑:“你看,饺子皮有了,是不是得弄点馅儿啊?家里还有什么瓶瓶罐罐的,都拿出来看看?”
“对啊,光有饺子皮也不够啊?”
老太太一拍大腿,连忙回屋,翻箱倒柜,拎出一把长刀来,快一米了,这把马长风吓了一跳。
“老太太,有话好好说,现在可是讲法律的时代了,你这也可不......”
“没什么玩意儿了,能卖的都卖了,这把刀是俺爹的爹当年留下来的。”
老太太说:“这些年一直压箱底防土匪,家里可就只有它了,肯定是铁的,好几斤,你看这给点钱就行。”
马长风接过来,摸摸刀刃,倒还算锋利,保养的也不错,没怎么生锈。
他皱皱眉,为难道:“关键是铁也不值钱啊......”
“您就行行好,收了吧,我家过年也买点饺子馅。”
老太太作揖。
“行吧,看你家也真是穷,一看就只有一点口粮田过活。”
马长风做出认命的架势:“也别说别的了,我给你五毛钱,你去割三两猪肉,要肥的,饺子馅就有了。”
“哎呀,您可真是天大的好人,俺全家都谢谢你啊......”
老太太拿过毛票作揖,马长风把刀片子用棉猴一夹,骑着自行车走了,一边高喊:“高价回收废铜烂铁,茶碗瓷器.......”
“突突突。”
不多时,一辆三轮挎子在一阵刹车声中停在身前,马长风一看还是京牌,顿时乐了:
“我说你这是有东西要卖?可也忒远了点,都跑河北来了......”
“不是卖,我是要买。”
吴迪龇牙一乐,领着金豆下了车。
马尾都收集文物,一个人力量终究有限,他人脉广,帮忙收东西,算起来很多人也都指着他吃饭。
吴迪肯定比不过马尾都,所以他们用毛票换文物,那吴迪就找他们买就是了。
“买?!”
马长风微微一怔:“你要买什么呀?我可告诉你,我身上的东西可都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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