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笑心满意足地干完了最后一口饭,甚至把盆底残留的肉汁都用米饭擦得干干净净,践行了“绝不浪费”的最高指导原则。他拍了拍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打了个饱嗝,这才慢悠悠地起身,在一众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溜达着离开了膳堂。
至于那位被当众“喂饭”的林少和他那帮魂不守舍的狗腿子们是何时、如何灰溜溜离开的,他压根没关心。在他眼里,那不过是一段影响用餐体验的小插曲,处理完了,也就翻篇了。
回到体修分院那破旧的宿舍楼,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一股极其微弱的、与之前不同的气息就被齐天笑敏锐地捕捉到了。
南宫瑾已经回来了。
他依旧如同雕塑般坐在靠窗的书桌前,脊背挺直,指尖正轻轻拂过那柄暗金长剑的剑鞘,动作专注而冰冷。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冽的雪松气息——这是他常用的凝神香的味道,似乎比之前浓郁了一丝丝,仿佛刚刚重新点燃过。
听到开门声,南宫瑾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偏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齐天笑完全视为空气。那层无形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隔膜似乎比之前更厚了。
然而,在齐天笑那经过“六耳”强化的超凡感知下,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无所遁形。
南宫瑾的心跳频率,在他推门进来的瞬间,有大约0.5秒的极其细微的加速,虽然很快恢复平稳,但逃不过齐天笑的耳朵。
他拂拭剑鞘的指尖,力度比平时稍重了半分,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绪不宁。
最重要的是,那萦绕在他周身的、原本纯粹冰冷的剑气场,此刻似乎掺进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审视和探究的意味?虽然淡得几乎不存在,但相对于之前彻底的无视,这已是质的变化。
齐天笑眨巴了下眼睛,内心瞬间了然:【哦,看来在食堂二楼围观的不止一个两个。这个冷脸室友也看到了。】
他对此并不在意,反而觉得有点有趣。就像发现一块万年寒冰,表面上毫无变化,但内部似乎因为外界温度而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分子运动。
他像往常一样,蹬掉小靴子,爬上自己的床,从储物袋里摸出那枚从林少那里“索赔”来的静心玉牌,放在手里把玩。玉牌触手温凉,散发着柔和的能量波动,确实能让人心神宁静。
“嗯,好东西。”齐天笑小声嘀咕,“晚上睡觉抱着,应该能睡得更香,有助于消化和长身体。”
正在擦剑的南宫瑾,指尖几不可察地又顿了一下。静心玉牌……抱着睡觉?助消化?林家要是知道他们家传承的玉牌被这么用,怕不是要集体吐血三升。
齐天笑玩了一会儿玉牌,似乎觉得无聊了,又把它塞回枕头底下。他翻了个身,面朝南宫瑾的方向,侧躺着,小手支着脑袋,忽然开口,打破了房间内凝滞的沉默:
“喂,冷脸哥。”
南宫瑾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没听见。
齐天笑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今天用的凝神香,雪松年份大概七十年左右,主料产自北境雪原,提纯工艺还行,就是混合的时候,沉心草的比例多放了半钱,虽然增强了宁神效果,但会稍微压制气血活跃度,长期用对练剑的出剑速度可能有百分之零点零零几的负面影响哦。”
他这话说得如同闲聊今天天气怎么样,语气轻松自然。
但落在南宫瑾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
他擦拭剑鞘的动作猛地停滞,一直古井无波的冰冷眼眸骤然收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转过头,锐利如剑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齐天笑那张带着些许懒洋洋表情的小脸上!
这凝神香是他南宫家秘制,配方极少人知!他甚至能精确地说出沉心草的比例?!还有那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连他家配置长老都未曾在意过的对气血的微弱压制……他是怎么知道的?!仅凭嗅觉?!
这不可能!
南宫瑾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脸上虽然依旧竭力维持着冰冷,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震惊和难以置信之色再也无法完全掩盖。
齐天笑看着他终于有了反应,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看来我说对了?不用谢我,就当是室友的友情提示。下次调配的时候,把沉心草减半钱,再加一钱赤阳花粉中和一下,效果更好,还不影响你耍帅。”
南宫瑾死死地盯着他,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试图从那张稚嫩的脸上找出任何戏弄或谎言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了一片理所当然的平静和……一丝“快夸我聪明”的小得意?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看似简单幼稚的室友。
那股力量,那诡异的知识储备,那完全无法以常理度量的行为模式……
他到底是什么人?
沉默了足足十息,南宫瑾才缓缓转回头,重新开始擦拭长剑,但动作明显比之前慢了一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没有道谢,也没有反驳,只是用冰冷的侧脸对着齐天笑,但从那略微放缓的呼吸节奏来看,他显然将齐天笑的话听了进去。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与之前那种纯粹的冰冷和隔绝感,已然不同。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张力。
齐天笑达到了目的(主要是无聊想逗逗冰山),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个午觉。临睡前,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嘟囔了一句:
“对了,冷脸哥,你们剑道分院高级一点的剑谱,借我看看呗?睡不着的时候当睡前故事看。”
南宫瑾的肩膀似乎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擦拭剑鞘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他决定,从现在开始,彻底、完全、绝对地屏蔽这个家伙的所有声音!否则,他担心自己坚守了十几年的冰冷道心,迟早会崩出裂痕!
然而,有些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悄然生根发芽。
南宫瑾那如同冰封湖面般的心境,终究因为一条时不时就来砸个冰窟窿的“怪鱼”,泛起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涟漪。
齐天笑则抱着被子,嗅着枕头下玉牌传来的宁静气息,很快进入了梦乡,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逗冰山,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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